“苦衷?”
叶清浅清冷的眉眼中泛起一阵波澜,不可置信的看着周语,坐直了身子。她的脸上还有微微的潮红,身子也是滚烫的,似乎高烧过后的混沌还未褪去,可神经异常清醒。“什么样的苦衷可以让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孩子?在五岁刚刚记事的时候就狠心的扔到孤儿院呢?理由除了她得了绝症,我想没有什么可以算得上是苦衷。”
她的眼神是冷冰的,周语一时有些无措。这么多年来,叶清浅走过了无数个成为孤儿以后的日子,周语断然不能体会她那些不为人知的无奈和艰辛,可被母亲抛弃的痛苦,也还是没有释怀。“清浅,我不是有意为她开脱——”周语急忙解释着,将手中的碗筷放在一边。楼下响起了西洋歌剧的声响,震耳欲聋,喧闹的弄堂中那些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周语站起身,将窗子关住,随即坐在床边。窝在门口的小猫似乎觉察到了叶清浅的伤感,喵喵的叫着,一跃而上了床,乖巧地窝在叶清浅的怀中。浑身雪白的毛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的发亮,它歪着脑袋,不住得蹭着叶清浅的手,那冰冷的指尖逐渐在它的额头上升起暖意。“小雨,想姐姐啦。”
叶清浅轻轻抚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胸口中那憋闷依旧的委屈似乎得到了释然。“周语,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她的莞尔一笑,笑容柔和,“你总是那么贴心,关于她,我也不想再讨论了,过去的事情,说起来也没意思。”
周语欲言又止,眼神流转之间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可是叶清浅一把将小猫举起来,亲昵的凑在鼻尖上。“小雨,还是你最好了,真可爱呀!”
嘴角旁,凸显着两个星星嗲点的梨涡,看着她久违的轻松自在,周语便不再多言。随着时间的推移,街上的嘈杂声渐渐消失了,寂静的房间内只能听见周语平稳的呼吸声。叶清浅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静静地翻动着手机。雨停了,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却不知品种。脑海中循环往复的都是陆景墨满脸鲜血的样子,她的心揪着,尽管知道不该这么做,可还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脚下突然浮上一层软绵的温暖,她俯下头,一眼就看到了那可爱的身子。小雨跳上她的膝盖,温顺地蹭着她紧握着手机的手,甚至还在咬着手机。“连你也觉得我不应该打给他,对吗。”
她低喃着,将反复摁动的手机放在身后,抱起小雨。她的眼神中只有坦然,在焦虑过后的一种坦然,仿佛一瞬间将所有的事煩修改,淡定自若,淡紫色的眼眸晶莹而透亮,瞳仁里映着小猫的倒影。以后争取的陆路的抚养权后,就再也不要相见了。她暗想。……床边,是心急如焚的沐雪梅。尽管医生三番五次告诫了,陆景墨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骑车造成的轻微撞伤,可是沐雪梅还是嘤嘤的抽泣着。陆景墨缄默不语的躺着,额头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左眼上有细密的紫色血丝,是淤青之后的痕迹,他感到难受,他痛恨这打扮让自己仿佛是一个垂危病人的样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景墨,j察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她握着他的手,急切的询问着,眼眶中有不段滴落下来的泪水。闪耀的灯光,刺眼的白炽灯,陆景墨紧闭双眸,可依旧能看到那明晃晃的颜色,只是微微蹙眉。“景墨,你可以说话吗,妈妈真的很着急。”
沐雪梅声泪俱下。眼前的她,再也不是那个浓妆艳抹的,总是出入于各大职场的职业女性。她素面朝天,衣服素雅的青绿色,脸上的细纹清晰可见,双眼也是布满了红血丝。两鬓的发丝已微微显白,不知什么时候,沐雪梅从那个趾高气昂的人变成了今天这样一副普通的母亲形象。或许是叶清浅的溺亡?又或许是顾薇安的狱中自杀。这以死为代价的考量,终究是让那个风貌鄙陋的妇人不再针锋相对,而是彻底成为了被人扎爆的气球,只能徒劳无神的蔫着。“我要休息了。”
他呵气成霜,急促的鼻息声在逼仄的病房里恣肆,“明天你也不用来了,如果想让我的伤口好得快一些的话。”
他甚至没有称呼自己,不知多久了,自从沐雪梅涉足他的感情,他变得冷漠叛逆,一直到今天,两人之间似乎相隔着悬崖峭壁一样的距离。“景墨——”她暗哑着,“陆路想你了,回家看看孩子吧,他需要爸爸。”
已经很多天了,陆景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行踪神秘莫测,甚至陆路的事情也来不及操心。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脸色也愈来愈差,沐雪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己一意孤行酿成的别人的悲剧,终究是转移到了陆景墨的身上,她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你怎么怪我都好,毕竟你是孩子的父亲,如果有时间,尽量陪陪陆路吧。”
听到那个名字的一刻,他的泪水几乎就要喷薄而出,胸膛在剧烈的起伏中暗痛,他扭过头去。“沐女士,你可以出去了。”
他忍着哽咽,暗哑着,手紧紧攥住了被子。冰冷的指尖在被子上摩挲,沐雪梅将窗子关注,凝视着他决绝的背影后,轻轻将仿们关住。“你好,请问您有陆景墨涉嫌诱拐良家妇女的那个女人的照片吗?”
楼梯口,沐雪梅一字一顿,轻声询问着j察,顺手将一张支票塞在他的手中:“一点意思,不足挂齿。”
她脸上绽放着官场上运筹帷幄的笑容,j察将她悄悄拉到一角,打开了那天晚上的摄像机。虽然有些模糊,可是那人的轮廓清晰,眉眼恬静似水。沐雪梅僵怔在原地,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老眼昏花,止不住肉了揉眼睛,定睛而看,她才如梦初醒。叶清浅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