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开我!”
叶清浅挣扎着,她的身上还有伤口,身子被那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浑身都触电般生疼。“就一会,求你。”
他卑微的,几乎是祈求着在叶清浅的耳边颤抖着,那喉管中的腥热排山倒海似得在她的脖颈间恣肆,浑身都酥麻了。她想要挣脱开,却突然感到一股热热的湿湿感觉在灼烧着自己。那滚烫的感觉令她不忍打断,耳畔是轻声的哽咽,她甚至可以听到何书宇胸膛在剧烈的跳动着。时间过的慢极了,尽管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叶清浅却极度不适,只能等着那胸膛起伏的频率慢慢降下来,才顺其自然躲开了那距离。她转过身去,虽然不知道何书宇今天诸多反常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可隐隐的心里还有一丝忧虑。何书宇的脸上有泪痕,叶清浅知道他一定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那窘态,便假装凝视着窗外。何书宇沉寂下去,很久很久以后,他渐渐转过身来,只是感激地冲叶清浅莞尔一笑。“这三个月,还请多指教了!”
那声音幽幽的。“先好好养伤吧,相信你下一次一定会有出色的表现。”
天色已晚,叶清浅疾步回到房间。尽管是背过身去,可她依旧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炙热,她生怕何书宇误会些什么,不便说太多安慰的话,门轰然紧闭。昏暗的地下室,有丝丝拉拉的声响。管道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铁片早已腐蚀,滴滴答答的趟着水,淤积成一片片小水洼,偶尔能够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怕是老鼠和蟑螂又来觅食了。“小宇,我们长久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老母亲病卧在床,语气哀怨而凄楚。天气本就阴冷,地下室又潮湿阴寒,何书宇母亲的冻疮又犯了,只能躺在床上慢慢养着,等待春天的来临。“事到如今,我又能能怎么办。”
他幽幽的,静静躺在床上,尽力憋住那一触即发的暴躁情绪。创办冰冷潮湿,这样的温度,他无异于睡在外面的大马路上一样,颤抖着全身。滴答——滴答——雨滴顺着房梁一点点砸在何书宇的太阳穴上,那疼痛无异于钢锥扎进去时,刺骨的感觉。他慢慢转过身去,朝里躺了躺。“小宇,是不是该换药了?”
母亲轻声提醒,说着,颤颤巍巍的要起身:“你说你们,这不是雪上加霜么,我这个白发人还要伺候你们黑发人……”本就憋闷于胸的何书宇终于忍无可忍。“你躺下!谁让你伺候我了,你再彻底倒下怎么办,你们要我去死是不是!”
他暴跳如雷,不顾一切的嘶哑着,那凶狠的样子是前所未有的,母亲站在那里,拿着药的手轻轻地颤抖着,苍老的脸颊更显的凄楚。“小宇……你……”那语气中包含着委屈和无奈,黑暗中,何书宇的脸更显的阴森恐怖,像被镀上了一层白光,幽幽的直摄入人的心里。对上母亲那凄惨的目光时,他的心脏突然柔软了,像一只泻了气的皮球,只能悔恨地将头撇向一边,眼底是晶莹的泪水。“对不起,妈。”
他低声哽咽着,“我太着急了,您别往心里去……”他慢慢下床,将母亲附在床上,又拿起药膏。右腿几乎是不能动的,为了避免让人发现,也只能暂时抹上药膏,缠上厚厚的绷带。他一点点撕开绷带,黑暗中,那鲜血仍旧是触目惊心的,上场前已经打了封闭针,可由于医院技术不到位,伤口还是化脓了。灯光幽幽的,一点点的火花在跳动,何书宇将一条白毛巾咬在口中,忍着剧痛。子弹击中的部位在右侧小腿,万幸的是没有伤着骨头,只是深深侵入肉里。他慢慢将那绷带缠开,又忍着剧痛上药。那痛苦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了,在根本没有注射麻醉机的情况下,无异于分娩的痛苦。可母亲就在不远处,他不能叫,身体也不能抖,他甚至闷哼都不行。那强烈的隐忍让他神志更加清醒。他要杀了陆景墨,他一定要杀了他!他要给这个恶魔所有的痛苦,让他一一偿还欠了何家的债!终于,经过了不知有多久的换药后。何书宇慢慢地躺平。那由轻微疼痛到剧痛的小腿,此时已经失去了痛觉一样,只是平缓的放在床上。床板,已经湿透了。那汗水顺着床板滴在光滑的地面上,嘀嗒作响。“小宇,你还好吗。”
母亲的声音从对面的床铺上传递而来,何书宇双目紧闭,有气无力的轻哼了一声。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地如同深渊。桌子上那盏煤油灯还是漆黑的亮着,忽然何书宇的电话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他不耐烦的接了起来。“先生,您的哥哥的住院费用已经过期了,请您抽出时间来尽快交费吧。”
电话那头不耐烦的催促着,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可是生活的压力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大夫,请在多宽限一天吧,我这两天马上就过去把费用补齐。”
他压低了声音,可那话语还是穿到了老母亲的耳朵了。“自己看看着办吧,明天上午之前无果费用到不了账我们将停止治疗,我们是私立医院,既然是选择了最贴心的服务,就别把我们当成慈善机构!”
电话无情粗暴的被挂断。一串一蹙的忙音在耳边呼啸着,像是讥讽的嘲笑声,何书宇颓然的坐起身来,尽管眼睛已经困的睁不开了,可精神紧张的他怎样也无法入睡。“小宇,是钱不够了吗……”他没有应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刚刚赢回家一千万,全都给他那无用的哥哥还了赌债,现在他人又被子弹击中后脑,性命危在旦夕,这样的人间疾苦,他又怎么能够承受!可他不能说,他甚至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老老实实拿着陆景墨赔偿的钱和办好的护照带着母亲远走高飞,可现在,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