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你……”白玉辰无从开口,却不忍对视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扶着叶清浅的肩膀,渐渐让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张小花给陆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现在已经洗胃了,还好我们送来的算是及时,只是……”“只是什么?”
叶清浅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不会游泳的人坠入深渊,正满怀期待的凝视着最后一只救命稻草,而这跟稻草似乎也在随着水平面缓缓下落。“就是,因为药物过量,所以可能陆路的双肾无法代谢出去,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在联系新的肾源了……”还没等白玉辰的话说完,叶清浅头也不回的冲进医务室,陆路还在急救,一名护士刚刚从病房内走出来。“护士姐姐,不要再拖着了,我是孩子的妈妈,我的肾一定可以成功配型,请用我的肾吧,好吗!?”
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抽泣的上期不接下气。张婉婷再也控制不住了,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叶清浅生生的拉开。“你现在体弱都病,你再移植一个肾给陆路,以后你要这么生活,嗯?”
那熟悉的声音,温柔又疼痛的呵斥,令叶清浅鼻头一酸,可一霎时,又感到无比的荒唐可笑。她不顾着周语和白玉辰的劝阻,硬生生的将张婉婷推向一边。“我怎么生活,倒是真的不用你来告诉我,怎么,难道我命不好摊上你这样一个遇事就会遗弃我的母亲,我就要自带这样的基因,放弃我的儿子,凭什么?”
她情绪亢奋又激动,冷冷扫视着张婉婷。“不,溪溪,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你真的不能……”“我的生活不用你来评判,我的儿子我自会照顾,我的身体我也明白的很,我希望余生你能够明白,自打你把我弃养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她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撇开白玉辰和周语,跟随着护士进入手术室进行细胞检测。“我也来试试。”
白玉辰紧随其后。走廊上的病人络绎不绝,一个身影单薄的妇女站在走廊里,懊恼的垂下头。张婉婷嗫嚅着,她还想说什么,可她明白叶清浅恨极了自己,只能无可奈何的坐一旁。“阿姨,你别难过,你知道的,陆路是叶清浅的命门,其实不光是你,人人让她放弃陆路,都会被咒骂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周语的安慰丝毫没有作用,张婉婷挥了挥手,自嘲的笑着,一把抹去眼角流出的泪水。怕叶清浅在看到自己会更佳愤怒,她只能焦虑的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等待着检测结果。不一会,叶清浅和白玉辰便懊恼的走出手术室。“怎么样,还不行吗?”
周语立在一旁,看出了叶清浅的徒劳伤神。“对。”
她的语气淡淡的,眼泪也似乎哭干了,从胸腔中闷哼一声,眼神涣散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你知道吗,周周,最痛苦的事情,不是陆路生病了,最痛苦的事情是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渐渐虚弱下去,却什么都做不了,他还拿小,全身都插着管子……”她忍不住哽咽,奋力敲打着胸口,似乎想要、把憋闷于胸腔中的痛苦都吐出来。然而,全都是徒劳无功的。“我会尽快想办法的,清浅,相信我,肾源一定会有的,好吗?”
白玉辰轻轻为她剥去眼角的泪水,温柔的嘱咐。“活着,陆景墨也是孩子的直系亲属,要不就看看他可不可以?”
周语在一旁提示,叶清浅猛的坐起,慌不择路的播出那串熟悉的号码。“喂。”
所幸接通了,叶清浅僵滞在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下,顺着洁白的脖颈滴落在腿上,闪烁着点点晶莹。“景墨,是你吧,我就知道是你,你在那里,我……”她泣不成声,甚至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可不可以过来……我现在需要你……”“哥哥,谁啊,那个小狐狸精啊~”抚媚的娇柔在耳畔炸开,叶清浅感到一阵耳鸣,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叶清浅,我很快就要换号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陆景墨,我就问你一句,现在陆路需要你,你过来吗?”
哀莫大于心死,一次次的无论是真实还是逢场作戏,叶清浅受够了陆景墨玩的把戏。“恕我直言,叶清浅,从之前你和白玉辰的照片上来看,我甚至不能完全相信陆路是我的孩子。”
五雷轰顶。无数的光线飞射。像千万把利刃,直冲冲的扎进叶清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那些她自以为是的责任,担当,都要在这些瞬间分崩离析了吗?心口一阵刺痛,这刺痛像是一记快速的毒药,很快席卷了全身的细胞。她慢慢蜷缩着身子,坐在一旁的椅子山。电话那头还有什么声音她已经听不到了,那巨大的漩涡将她彻彻底底的吞噬。“陆景墨,你王八蛋,这是你身为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你知道陆路现在……”周语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叶清浅突然像箭一样冲出去。“清浅!”
白玉辰紧随其后,跟上那痛苦的的背影,她跑的飞快,一下楼就迅速打了车。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拼命的捂住胸口。“司机,麻烦开的快一点,谢谢!”
她将所有的钱都放在后座上:“尽量快一些好啊,这些都给你!”
他的情绪激动,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那大把大把的钞票,不顾一切的踩开了油门。车子停在哥特式建筑风格的陆景墨的别墅外。这个自己生活了只有几个月的地方,没想到再次来临,确实这样复杂的无以复加的心情。叶清浅定定的凝视着高耸的建筑,迅速按动了门铃。“你好,请问您是?”
是管家熟悉的声音,叶清浅微微蹙眉:“李妈,是我,我是清浅,请把门打开,我要见陆景墨。”
“是少奶……不对,是叶小姐啊,这个,少爷说不见任何人,天气太冷了,您请回吧。”
管家有些尴尬。“好,你告诉陆景墨,只要他不出来,我就在这跪到他出来。”
她一字一顿,天色渐晚。冰冷的雨水滑过肌肤,所到之处却像是结上了一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