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府衙之内。将高至行派出去之后。李承乾也缓缓起身,直接走下堂来,走到孙武成的近前。“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
他道:“总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哪一个,而旁人都是傻子。”
“正所谓,人心难测。”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这天底下的事儿,可没什么是可以天衣无缝的……”“殿下言重了。”
孙武成微微躬身,道:“小老儿从没说谁是傻子。”
“可你的行为,摆明了就是把我当傻子呢。”
李承乾高挑着嘴角,看着孙成武道:“孙武成,在我面前,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闻言,孙武成只是看了李承乾一眼,并没有出言。“我或许没什么值得骄傲并且能拿得出手的光辉历史。”
“但却因为运气好,我生在了这个家庭。”
“所以,我见识的稍微比别人多了那么一些。”
“七岁时,我亲眼看着父皇与颉利那老家伙定下渭水盟约。”
“八岁时,我随父皇去征讨梁师都,扫清北方祸乱。”
“九岁时,我又随军征讨北漠,亲眼看着颉利一伙覆灭。”
“再往后,我又去了吐谷浑,去了东北,去了高句丽,去了西域……”李承乾背着手道:“被敌将追杀过,也杀过敌将,被敌人围过,同样也亲手砍下了不知多少敢与我大唐为敌的人的脑袋。”
“而今日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李承乾歪着脑袋,望着孙武成道:“孙武成,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泥捏纸糊的吧?”
他的话音刚落,高至行便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李承乾微微昂首,道:“你不是要证据吗?今日我便满足你。”
“首先,你告诉我,你儿子没去过扬州,更没去过青楼对吗?”
李承乾看向人群,道:“扬州纳香阁老鸨何在?”
随着李承乾的话音,一名身形富态的中年女子从人群出列。“叩见太子殿下……”“免了。”
李承乾随意挥手道:“我且问你,堂下跪着这两人,你可认识?”
中年女子看了眼孙庭丘又看了眼赵汉。当她看见赵汉的时候,眼眸中明显闪过了一抹恐惧神色。显然,那也在纳香阁发生的事儿,直至现在都让她记忆犹新。以至于看见赵汉这个家伙都打心眼里觉得害怕。而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任谁见了砍杀了十几个人的凶手,也无法淡定从容。老鸨微微打了个冷战,随即道:“呃,回禀太子殿下,这两人老身只认识一位,另外一位只是见过,并且仅仅见过一面而已……”“哦?”
李承乾轻笑:“详细说说。”
“呃,这个……”老鸨缓缓说道:“前些时日,这位小哥不知何故,突然冲入了我的纳香阁,大开杀戒,有十几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嗯……”李承乾点头道:“继续说另一个。”
“他……”老鸨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孙武成飘了过去。见状,李承乾则是歪了歪脑袋,道:“老姐姐,这可是在本殿下的面前,你最好说实话。”
“如果到最后被我发现,你说的是假话的话,那可就不止是纳香阁开不下去了……”欺骗太子,那就等同于欺骗皇帝。轻则掉脑袋,重则是满门抄斩。这一下,任凭这老鸨见多识广,额头上也见汗了,眼珠不停乱转,显然是在权衡利弊。“而且,也不要想着装傻充楞,因为纸是包不住火的。”
李承乾看向老鸨道:“有什么事儿就实话实说,如果有人事后报复,自然有我护着你。”
听闻这话,再看满朝大臣都在注视着自己,老鸨咬了咬牙,道:“另一人是常州孙家的孙公子,常来我们纳香阁,是我那的贵宾……”“一派胡言!”
一听这话,孙武成哪里还能站得住?“我儿品行一向良好,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勾栏瓦舍的场所?”
“况且,这几日,我儿明明一直在家中,怎么可能会去扬州那么远的地方?”
孙武成指着那老鸨喝骂道:“你这刁妇分明是与人勾结,故意栽赃陷害我儿。”
孙武成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着实有些唬人。老鸨也被吓得一哆嗦。不过,她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李承乾这摆明了是要办他们孙家。要是一开始时,她什么话都没说,或许还能装傻充楞。但现在,她既然已经开口了,并且已经说了实情了,那她现在能选的,只有选择跟李承乾一门心思走到底。“民妇说的,都是实情。”
老鸨吞了口唾沫道:“那日夜里,孙公子还来了纳香阁,并且还点名找了银青姑娘……”闻言,李承乾看向那位身姿婀娜,模样娇媚的女子。他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银青就算是见过再多的达官显贵,但到底她也还是个平民百姓。来到这地方,并且还见到李承乾这位太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了。此刻,听闻李承乾跟自己说话,她直身形一震。随即,她吞了口唾沫,再次施了一礼,哆哆嗦嗦的说道:“那日孙公子确实来找过民女,只是我们并未碰面……”“并未碰面?”
李承乾眯了下眼睛,道:“此话怎讲?”
银青怯懦的说道:“那日正巧有另一位客人叫民女过去说话,等到民女回来的时候,孙公子那边已经……”“是这位小哥在纳香阁中大开杀戒,然后,然后……”说着,她低了低头,道:“然后民女就被吓晕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民妇是不知道的。”
银青继而补充道:“不过,这与我们纳香阁一点关系都没有……”“哦……”听见银青的解释,李承乾点了点头。她这番话,就基本上已经算是最有利的证据了。孙庭丘的确去过纳香阁,而赵汉也的确在哪里跟他发生了冲突。这最起码能证明,孙武成说的,他儿子一直都在府内都是假话了。此刻,李承乾笑吟吟的回过头,看向孙武成道:“现在,孙家主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么?”
“呵呵……”还不等孙武成说话,本来在地上跪着的孙庭丘就起身了。“就算我去了青楼又怎样?”
“这除了证明,这姓赵的杀了我的扈从外,还能证明什么?”
孙庭丘一边擦着鼻血,一边道:“而且他完全是因为自己贫穷,从而嫉妒我的家势,所以才缕缕跟我发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