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深。瞿塘关内。老王当先从看押范齐二人的营帐内出来。他先是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望了望四周。见周遭都是自己人之后,他方才对身后挥了挥手:“二位,外面安全,快出来吧。”
不多时,已经换好了普通士卒衣服的范北与齐聪二人径直钻出营帐。走出营寨之后,两人的脸上写满了警惕之色,自顾自的打量起四周来。说实话,这两人直到现在也是有些怀疑老王的身份。旁的不说,就说这老王来的时候,实在是太巧了些。要知道,那时候他们俩可是刚刚商议完要越狱去投奔高至行的事儿,然后这家伙就自己找上来了。这很难让他们不怀疑,这家伙是谢光贤派来故意搞自己的。不过,待见到真的没有埋伏之后,他们二人也是渐渐放下心来。范北直开口道:“咱们现在去那?”
“当然是去集合你的兄弟们了。”
听见这个无脑的问题,老王翻了个白眼。这家伙难道是被关傻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需要问?“别忘了。”
“你刚才可是答应过要率领义军与高将军里应外合的夹击叛军的。”
“要是没有你们那些兄弟……”老王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道:“就咱们这几个,怕是连关门都碰不到就得被射成刺猬。”
说到这,老王也不由开口问道:“话说,你们有几成把握能说服你们手下的兄弟?”
“十成。”
“我手下的兄弟都是跟我同吃同住许多年的老兄弟了。”
齐聪自信道:“只要我一句话,一定都愿意跟着我一起抽他谢光贤的耳光。”
“我也差不多。”
范北道:“不过,变数这东西时时都有,我也不敢保证我那一千兄弟就全能跟着我走。”
“既如此,那就别墨迹了。”
“这里我帮你们顶着……”老王直开口道:“不过说好了,我就只能帮你们拖到三更天,往后的事儿我可真就管不着了。”
“既然你老王这么信任我们。”
“我们自然也不会辜负你。”
“放心吧,等我们集合完了兄弟,第一时间就杀回来救你。”
说完,齐聪与范北也不再犹豫,直朝着黑暗一路小跑过去,慢慢地消失在黑暗当中。而在他们走后,一名士卒走到老王身后。“王哥,你就这么信任他们?”
“万一,他们自己偷跑出去了怎么办?”
这士卒的担忧也是在情理当中的。毕竟,人家现在已经获得自由了,跟你讲不讲仁义道德,那完全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儿了。但老王却对此不以为然。“若是能有个主子,谁想流浪街头呢?”
他轻笑道:“无主的犬,总归是要受风吹雨打的……”这句话显然就是在说。那两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死,要么就是跟自己合作,协助高至行破城。至于逃走什么的,那干脆就不要想。他们那可是有两千多口子人呢。这些人不仅有家人,同时也是要吃饭的。如果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们吃饱饭的势力庇护他们,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原地解散了。……由于范北与齐聪二人被抓。故而,他们帐下的士卒暂时都被软禁在一座的营地之内。并且,在周遭都安插了大量的守卫,负责监视他们的动向。谢光贤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范北与齐聪在自己这些士卒中的影响力。如果他们出事儿的消息传过来,势必会产生动荡。那时候,也就只有绝对的武力才能镇压一切。他的算盘打的也很明白。就是等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之后,再将这两支队伍打乱重组,编排到自己的亲军当中。这样一来,他就等于在无形中增添了两千即战力。可这家伙明显还是失算了。他那里会想到,自己的队伍当中会有高至行的奸细?他那里会想到,那范北与齐聪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从看押他们的牢房里溜了出去?此刻,这两人也是一路溜回了自己队伍的驻扎地。外面那严密的看守,让两人根本无法靠近。两人只能躲在黑暗里,等待时机。不过这时候,两人抬头间就看见了一排排随时都能被投入使用的火炮。待到两人仔细观瞧之下方才发现,这些炮口对准的竟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营地。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无外乎,就是为了防备明日,这支队伍可能会发生的动乱。“这谢光贤也是可以的。”
“竟然连这一步都算到了……”范北紧紧握着拳头,眼神中满是怒火。齐聪也不由咬牙怒道:“这姓谢的可真够狠的,竟然敢将炮口对向自己人……”“不管了。”
“跟着这样的主帅,就算是仗打赢了又能如何?”
范北直站起身道:“与其如此,还不如带着兄弟们向朝廷投诚。”
说完,他也不管齐聪是什么表情,趁着夜色便冲入了营地之内。而见此情景,齐聪还能说什么?他四下环顾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当下也快步进入营内。……此刻。瞿塘关的中军帐内。谢光贤依旧没有睡觉,或者说,他压根就没那个心情睡觉。如今看似他们已经将朝廷的大部队挡住。但尉迟敬德那边可是已经带着万余人绕过关卡走山路进入蜀地了。这样的局面,对于蜀军而言,已经进入了完全的劣势。若是在这样的时刻,没有人或者军队站出来力挽狂澜的话。那这场战争的最后,他们势必会成为失败的一方。到了那时,他们这所谓的政权将不复存在。他们这些人也将成为大唐的叛贼罪臣,亲眷家属也势必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他也知道,现在许多人已经开始在为自己谋划退路。包括他的家人在前些时日也给他写来书信。希望他可以思量当下的局势,做出对自己的未来与自己家人的未来,最好的决断。其中内意,无外乎就是让谢光贤放弃抵抗,趁着这个机会向朝廷方面投降。可是他谢光贤是那种人吗?李恪对他可是有知遇之恩的呀。若是他在此刻背叛的李恪,那他成什么人了?这些时日,只要他闭上双眼,那巨大的压力就会扑面袭来。到后来,他干脆不睡了。来到沙盘前,谢光贤仔细观瞧着每一处的防御部署,寻找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现如今,他已经做好了和高至行在瞿塘关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如此一来,瞿塘关的城防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也就在谢光贤正想着要不要在北线方面再设立几个哨卡的时候。外面忽而急匆匆的奔进来了一名士卒。“将军,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