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听雪却压根没搭理高士廉。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宁兰月的身上。“之前我怀着业哥的时候。”
李听雪缓缓道:“你就隔三差五总是找机会往公主府跑,没错吧?”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
“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当然要去请安拜见。”
宁兰月捂着脸,委屈巴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听雪闻言,突然仰头笑了。“你是家中长媳。”
“要是说拜见也应该是我拜见你才对。”
李听雪歪头道:“自古以来,哪有嫂子来拜见弟妹的?”
“换而言之,我是当朝的公主。”
“那你怎么不听我的命令?”
“我是不是与你讲过,不许你来公主府?”
李听雪直直望着宁兰月道:“你为什么还来?”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宁兰月眼珠乱转,一时间竟没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我替你说吧。”
李听雪脸色一沉道:“因为你想我死!”
此言一出。场内众人都愣住了。李承乾更是满脸茫然的看着李听雪。宁兰月想让李听雪死?李承乾转过头看向宁兰月,眼神已然起了变化。这时候。宁兰月也反应过来。她瞪大双眼一脸无辜道:“公主殿下,您何出此言啊!”
“您作为当朝公主嫁入我们高家,那是荣耀,我们敬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害您?”
宁兰月苦兮兮道:“再者,谋害皇亲国戚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就算我想害您,我也没那个胆子啊……”“没那个胆子吗?”
李听雪勾着嘴角,眼神玩味道:“那在我怀着业哥的时候,是谁撞了我?”
撞了我。这三个字在李承乾的耳边犹如炸雷。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可是细细咀嚼后,他便明白了。要知道,李听雪当时生业哥的时候并不是正常生产,而是早产。这个李承乾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还向高至行询问过,可高至行却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之后,他虽然也问过李听雪,但李听雪也没告诉他真相。当李听雪说出是宁兰月撞了她,李承乾才明白过来。原来,李听雪早产是因为她啊……想到此处。李承乾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杀机。“姐。”
李承乾沉声道:“你早产,是她害的?”
李听雪看了李承乾一眼,面露苦涩。她不是不想告诉李承乾真相,而是不敢。李承乾对她有着怎样的感情,她清楚的很。两人虽不是亲姐弟,但却胜似亲姐弟。曾几何时。李世民要将李听雪远嫁突厥。李承乾便跳出来,与李世民当庭辩驳,甚至以不做皇子不做太子为要挟。若是让他知道李听雪差点死在宁兰月的手上,那还得了?即便这是他亲舅公的儿媳,他恐怕也要将其千刀万剐吧?许是感受到了李承乾身上那万丈杀机。高履行连忙道:“太子殿下,这,这件事另有隐情。”
“兰月,兰月是不小心的,她是无心为之,她……”“你特娘的给本太子闭嘴!”
高履行的话还没说完,李承乾便振声喝道。女人生孩子,那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即便在后世都有女人因为难产而死,就更别提医学条件落后的当代了。也就是李听雪自己命大,才活下来。要是换了旁人,只怕十之八九都会丢了命。可现在这人竟然在自己面前说不小心?“乾弟不要动怒。”
李听雪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接着。李听雪缓缓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说,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的。”
“可是我李听雪也不是傻子。”
“更不是只会相夫教子的寻常女人。”
曾几何时的李听雪,那也是大唐赫赫有名的一员战将。初登战场,她便孤身杀出雁门关,斩下一千多突厥铁骑的人头。之后又与李承乾一起去过吐谷浑,一起去过高句丽,一起讨伐过东北三番援助新罗。战场上那么多的生生死死她都能躲得过来。那么多成名战将的计谋,在她面前都如小孩唱戏一般。她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你们的那些小伎俩。”
“在我看来,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值一提。”
“而我也是真的懒得理你们,真的想给你们高家留一丝颜面。”
李听雪摇头苦笑道:“可你们倒好,害我不成,又转而去害我儿子。”
“你们是真当我李听雪没脾气?”
李听雪目光阴沉的看着宁兰月与高履行道:“你们是真当我李听雪拿起了绣花针,就提不动刀剑了?”
说话时。李听雪的身上生出了一股无形的威势。这是在战场上杀伐之后自然而然形成的肃杀之气。高履行也好,宁兰月也罢。他们都是没上过战场的人。此时此刻,面对李听雪的威势,尽是被吓得脸色骤变。“证据!凡事要讲证据!”
一直没说话的高士廉突然开口道:“你说兰月撞你,这她无从辩驳。”
“可你若说她害你,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直至这时,高士廉也仍旧没有相信李听雪的话。“只要你拿出证据,我高家绝不姑息!”
高士廉神色淡漠道:“但若是拿不出证据,就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我的儿子儿媳!”
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儿媳会做出这种事来,一定是李听雪在栽赃陷害。也就在李听雪还想辩驳之时。门外忽而传来一声喊喝:“爹,证据在我这呢!”
听闻话音。众人纷纷转头向大门的方向望去。只见高至行跨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今日他本在城西大营训练新兵,此时身上还穿着官袍。见到他回来。高履行神色一喜。他连忙迎上前道:“至行,你可算回来了。”
“你快劝劝公主殿下吧。”
“若是在闹下去,咱们高家的脸可就都要丢干净了!”
“呵!”
高至行神情冷淡:“大哥还知道丢脸呢?”
高履行闻言,不禁愣了下:“至行,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大哥清楚的很。”
高至行缓步走到李听雪身边,关切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柔声问道:“没受欺负吧?”
李听雪摇了摇头。她转而坐在了椅子上:“你家的事,你自己处理吧。”
“我只想给我儿子和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