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他们拿起行囊下了车。清凉的风与洁净无污的空气沁入心扉,心中剩余的最后一点紧张与狂躁一扫而空。“好舒服,好奇妙的感觉,每一次经过这里都感觉身体被清洗了一遍。”
平子深深吸了一口弥漫着纯水的空气,接连赞叹。“纯水的作用本就是净化万物,起到还原本质的作用。”
知秋解释道,“它能净化你身上的污秽。”
“噢,原来如此。”
平子假装无知的模样打量着身边的少年,“怪不得没见你上过厕所,洗过澡。”
“呃——你观察得还真仔细。”
知秋说。脑海中,沐糖攥紧拳头,喊道,“这个平子,天天注意些什么东西啊!”
“我给你说说稻城吧!”
平子背起背包,顺着人流一边走一边说,“稻城以北向南总共分为三块,南北两块以月牙的形状一上一下错开,包住中间区域,形状和他们的国旗一样。城主府就在正中间圆形区域。”
她的声音忽然变小,凑近少年耳边,“我们现在所处的南区,几乎是各国商人、旅人聚集的地方,主要是商业区。中间城主府则大多是现任国君的支持者,也就是曾经的起义军。而稻神教会的信徒则是战败后被赶到了北区。”
“那现在整个稻城其实是分为三个流派,南面为中立,北面和中心区正处于对峙,随时有可能发动战乱。”
知秋摸了摸下巴说。“嗯。”
平子点了点头。“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德辛医师就在我们南月牙区,跟我走吧,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说着,她故意靠近这个懵懂的少年,“告诉你有趣的一点,这里为了做到防止纯水污染,是不允许民众私自下厨做饭。”
“那他们怎么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知秋问。“不给私自做饭,那大家吃什么?生米吗?”
他不解。“你看那!”
她指了指远处方方正正的绿色建筑,“那栋挂着绿色麦穗标志的建筑就是这里的公共饭堂,这里每隔五百米,就有这么一个绿色公共饭堂,里面有特殊的无烟装置处理油烟的排放问题。这个装置是阿辛先生发明的。还有就是,这里早中晚三餐都是免费供应的。”
“稻国为了避免纯水被污染,可真够严格的。”
知秋说。“那肯定。纯水是稻国的命脉,同时也关系到全人族。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日月异象导致的旱灾和饥荒已经让整个人族界体验过一番了,他们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平子的语气颇为严肃。接着,他们在火车轨道对面的站台上了一辆列车。“下牙尖,”平子对着司机说,娴熟地丢下几枚时灵币,领着知秋找了位置坐了下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稻国?”
知秋忍不住问。“一年前和德辛医师来这里进行过医疗救治的授课。”
平子随意地说,话里没有带太多的感情。她的瞳仁看向窗外,清澈的双眸将整个泡泡膜装了进去,“三年了,我学医。”
她的声音悲伤且自责,眼睛里藏着曾经被空虚撕毁的内心,似有无法吐露的情感,仿佛一株生长在花盆里的火苗。列车沿着南月牙的堤岸边缘行驶,左侧的湖水幻色粼粼,闪着彩虹般的色彩,水里的游鱼与兜兜虫遍布。抬眼越过湖水眺望,对岸便是中心区。干净整洁的白砖房林立其中,将一座巨大的修道院般的方形宫殿围绕。宫殿要比四周的建筑高出一半,宛如一堵城墙,一排排玻璃窗闪烁着耀眼的光辉,一根根宛如笔尖的楼阁刺向天空银光闪闪。列车的速度不快,不急不慢地晃着,像是观光车。平子转头一笑,先前的悲伤隐匿在眸子深处。她说,“想要进入月中区或者北月牙,只能通过桥梁。泡泡膜内部的水域是不允许行船的。纯水在稻国人民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水,所以与稻国人民询问信息的时候,切勿要说污蔑纯水的相关言论。这会让他们反感。”
“那净祟能力者在这里岂不是圣人?”
“如果你能像青先生那样在稻国有一番作为,或许能提高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平子笑话他。慢慢地,列车穿过一条藏在树荫下的隧道,进入了一片喧闹的集市。商人们将商品放在一个个彩色条纹的棚子外,他们站在里头大声叫卖。整个商贸区沉静在一派奇迹的繁荣景象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咧!”
“刚打捞上来的稻国白鱼!二十一斤!二十一斤!”
“西月国图腾小饰品!白沙国小武士人!阿尔尤娜小人偶!”
“东阳国糖葫芦!糖画!精美小吃!”
“天清国的甜汤——来尝一尝咧!”
“算命、解梦!本人师承愚先生——”后半路程列车速度变快了许多,当他们准备下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只剩他们俩了。这一段路程整整花费了将近三个小时。下车后,他们沿着宽阔的道路往南月牙最东面的角落前行。约半个小时后,俩人在一处专门为天清国医护人员准备的临时营地前停了下来。这里的情况混乱,医疗物资随意堆放,二十多个白色的大型医疗帐篷整齐地排列在两侧,门帘敞开。医护人员频繁地在里头穿梭着。他们身上的衣服染的血红,看来今天将会是忙碌的一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平子的目光停留在忙碌中的一名身材娇小、头发黑且短的少女身上,她慌张地跑上前,“多莉,怎么这么多伤员?”
知秋紧跟在后,他们进入到一处帐篷内。“平子?你怎么也来了?”
这名少女搀扶着一名伤员躺下,她先是惊讶了一会,接着为伤员包扎伤口。“昨天夜里,信徒和护卫军在月桥广场附近发生了激烈的交战。”
她说,“信徒应该预谋了很久,子启率领的护卫军伤亡惨重,而且还伤及了附近的居民。”
她将染血的纱布丢到废弃箱里,抬头看向平子。“听运送伤员的护卫军说,信徒埋伏在月桥附近,他们将受伤的居民当作诱饵,等着护卫军去施救时冲出来袭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