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相拥许久，柴栖才松下手臂。他坐在椅上，一只手压在榆木桌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听着面前这个少年讲述两个月时间里经历的事情，听到那关于克茵树的故事时，他也不由感慨万千。最后，知秋询问道，“这段时间白帆有去找你吗？”

他抬起脑袋，眼里倒映着烛光的余晖。“在收到你从天清国寄来的信的第六天吧，我在星辰之林给猫族朋友上课时，遇到了他。”

柴栖的脚忍不住上下抖动了起来，将零食丢回桌面。“他如何了？”

知秋问。“他好像故意在躲着我。”

柴栖摊手后又双手抱胸，恼火地说，“见面后他好像害怕和我扯上关系似的，根本没有聊上几句，他说要去时灵国一趟，还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觉得他有事在瞒着我。”

“这是什么意思。”

知秋陷入深思。沐糖说，“该不会是有时灵国的人与他做交易？”

“不会的。”

他说话声压低许多，眼珠子左右扫了扫，在只有俩人的房间里寻找着什么。“后来我跟踪他，那家伙跑到我们发现的那个洞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柴栖说，“你们离开后，东阳国就将那里围了起来。还来了不少西月国的学者、晶国的工程团，以及天清国的医疗团。具体是挖掘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里面的生物引起他们的注意了。“那家伙神神秘秘，我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他转话道，“算了，不聊他了！真的是气人，好歹相处了十多年——”随后，他聊起自己和猫族的事情。“星辰之林的那些猫族，真是太难教了。连用马桶都不会，头疼死我了。自从让他们进入城里后，每天满大街溜。实话实说，让他们习惯我们的生活环境还是有点难的。光是知识上的差异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弥补。前段时间时灵国国君在报纸上发表的言论看了吗，那篇报道真是笑死人了。国君伟大的举动岂是他能够揣测的？我发觉最近事态发展不太正常，时灵国好像在和各国暗中较劲——“真不知道他一个国家，怎么敢的。而且这段时间，我在那些游历各国回来的冒险家口中得知，晶国矿坑里出现的生物，就是极北之地的外域生物。听说很有可能是他们挖穿了二层界导致的。而且，时灵国提前屯了这么多的稀有矿石，这点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商业头脑。晶国有一定量的矿石储备，现在各种设备价格涨幅不算大，但是这样的价格维持不了太久。”

“外域生物？”

知秋嘀咕道。接着，他用正常的声音说，“时灵国想利用矿石控制晶国设备价格，让日渐低迷的时灵币死灰复燃。这样一来时灵国又可以恢复人族界的主导地位。”

“可以啊知秋，”柴栖吃惊道，“分析得很有道理，感觉时灵国也是穷途末路才出此下策——但是，时灵币的衰落也拦不住他们对我的诱惑！我是不会放弃我伟大的理想目标的！”

知秋轻咳两声。“时灵国曾经就是这么利用稻国维持自己在人族界的地位。”

他解释道，“如今只是将相同的方法用在晶国上，但是他们控制不了晶国太久，只要解决了那些外域生物威胁就不存在。”

“那他们想要长久地维持霸权地位，岂不是要在那些生物解决前就要想出一个新的办法？”

柴栖问。“缓兵之计，他们的霸权是时候更替了。”

一个多月未见，俩人似乎找到了宣泄无聊的豁口，就这般聊到了深夜。知秋将自己这段时间了解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而柴栖也将这段时间与猫族共同生活的趣事告诉了知秋。他们俩人都发现，双方在这近两个月的分别后重新相见，都有了与往常不同的地方。冉冉升至山巅的耀日为广袤的翠绿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浮光，将南面的山脊勾出轮廓。压弯麦草的露珠将天空的蓝与白都倒映在内，没有一丝杂质。知秋、柴栖、多莉三人坐在青先生安排的小木船上。渔夫摇着桨逆着风朝着北面临近昏暗的区域前行。水里白鱼摆动着尾巴，清澈湛蓝的湖水格外晶莹。船只仿佛游走在一枚光滑的蓝白相间的琥珀表面。周围的渔民将渔网重重抛向空中，饵料勾在阳光下折射出闪闪银光。两侧岸上坐落着几处村落，牧民孩童高举着捕蝶网在五彩的花田里奔跑，祥和且安逸。“这几年水位下降，令不少大石头露出水面来。”

多莉望着一边凸起的石头尖角，从北面袭来的风将她的短发扬起。“这些石头被大自然切割的真整齐。”

柴栖望着吸引注意的一处。石块的尖角从水底冒出水面，左右两面光滑整齐，不像是因湖水常年侵蚀导致。“知秋，”沐糖说，“这些切角整齐的石头，调查屋的仓库里好像存有。”

“上面好像还有些纹路——”知秋凝视着。“湖里应该埋着遗迹，不知道稻国有没有记载纯水枯竭那段时间的事情。”

他看向多莉。“估计没有的。”

多莉说，“这个湖泊如果消失了，估计就是个大窟窿——可能许多年前，这里存在着其他文明吧，毕竟这里靠近水源，人们在附近生活也不奇怪。”

“说的也是。”

知秋说道，“可能是我多疑了。”

“《万历趣述》上有写过十万年大洪水的产生是因为一扇门破裂导致的。”

沐糖说，“你记得调查屋的壁画吗？上面就有刻画大洪水发生的情形。”

“久组长和川奈院长好像也提到过。”

知秋小声嘀咕道。“书上有记载位置，大概是人族界的东北方向，而稻国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沐糖说，“当然——我也只是猜测。父亲说过，《万历趣述》是他和你姐姐编写的，如果内容是来源于《历史总集》，那么上面记载的事情可信度会变得很高。”

“也不排除为了迷惑他人，里面会穿插许多虚无的故事。”

知秋双手抱胸，凝视着湖面小声道，“也只能揣测，只能当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才能推测其真实性。”

柴栖干咳了两声，“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