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安！”

多莉认出了这名老者的声音，几秒后那个人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半空，他的身穿一件白色的兜帽披风，满头的银丝，就连眉毛也是白色，脸颊上布满皱纹，双瞳血丝密集仿若地狱恶鬼。他面目狰狞扭曲地看着眼前面容和斩断自己手臂的仇人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声音充斥着怒火，“欣雪的弟弟！我注意你有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

“死老头！你要是敢碰他，老子立刻就把你剁了！”

柴栖看着那人飞来，又恐惧又愤怒，他扭头看向知秋，责骂道，“你个白痴，时灵国设的陷阱！你偏要往坑里跳！”

他控制着固守之力，努力地挣脱风息之力的束缚。知秋没有理会柴栖，他目光扫视着那些文字符号，冷静地问，“稻神使者在哪？纯水水位下降是你搞的鬼吧！”

“嗯——”安拖出长长地尾音，深陷眼窝的双瞳中闪过一丝异样，“稻神使者？你说的是那副棺材里装的结晶吗？”

他看向右侧一副不起眼的木棺椁。“结晶？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这些结晶不是你们的实验对象吗？！”

知秋一脸不解，“这和结晶有什么关系？”

“那个棺椁里的结晶，是我供奉了将近八十年的稻神使者啊！”

他仰天长笑，声音中仿佛有无尽的悲哀。“当我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也被他们所欺骗。”

他看向三人，“外面的白色怪物，只不过是这些结晶生物所研究出来的躯壳——你们知道吗，稻国一直供奉给稻神的活人祭品去哪了？——他们都成了那些怪物的一部分！他们的手臂，他们的躯干，他们的手指！被肢解下来重新拼装！他们成为了结晶生物的容器！”

“你是想要洗白你自己吗？安！”

多莉闻声大喊，“你是想说你自己的行径都是无辜的吗？受人驱使的吗？你连你自己的子女都愿意贡献给那个从来都不存在的稻神，你简直就是人渣！”

“洗白？”

安一脸无所谓，他摇着头平静道，“小姑娘，我为什么要洗白我自己？为了全人族能够不再受饿，我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再说了，我也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而已，你们也是——没有谁值得可怜，我们都是他们统治人族界的棋子，这么多年我已经想开了——我在这里守护纯水的中枢不被怪物所破坏，已经五年多了。”

“什么意思？”

三人大惊，在对方的话语里，似乎蕴含着难以理解的词汇。“八十年前，我为了驱赶极北之地逃来的难民，释放了这里的怪物——同样，也发现了这里。”

他说。“你是泉熄村的村长？！”

多莉脑袋眩晕，她不敢相信。安看向这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点头说，“没错。这里的正上方所通向的，就是纯水的泉眼。稻神使者和所谓的稻神都是我虚构出来。当时我与这里的一名无声教会的成员签订契约，帮他们保守秘密，并协助他们研究人体实验。而他们答应我，会让纯水的泉眼恢复生机，让龟裂的大地重新长出绿芽。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举行活人祭，我为了全人族界的生命付出了一生，现在却落得一身骂名。”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他扭头看向那巨大的裂缝，又看回知秋，继续说，“五年前你姐姐赢得了那场战争，而我与无声教会签下的契约也就此失效。如今他们不再维护这座阵法。你看这些裂缝，这座阵法支撑不了多久了，如果我不夺回稻国恢复活人祭。纯水将在不久永远枯竭。”

“那时灵国呢？”

知秋问，“时灵国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件事之中！”

“利益的驱使。”

安不急不慢地回答，“他们看中的不过是这里面的利益罢了。而且稻国建国也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我答应了与他们合作。借助时灵国的商业链，也对稻国的发展有利，我为什么不和他们合作？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只是，我彻底地失败了，失败的结果便是成为一枚无用的棋子。”

“他们为什么要研究这些结晶？”

柴栖冷冰冰地说。“‘他们’就是结晶。”

安回答。“什么？！”

三人又一次惊声道，脑回路似乎不够用了。沐糖冷静地提醒道，“所有与之相同的特点，都是无法识别声音，而无声教会的人也一样！”

“你们还不明白吗？”

老者笑道，“无声教会就是结晶的产物，他们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人体只是躯壳，本心早已不在——他们如今隐藏在极北之地中，而更早的时候他们在地底活动。结晶就是他们的卵，无声教会这一组织只是让他们更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人族社会之中。”

“不是说无声教会是仙灵族在人族界的代表吗？怎么？”

知秋在问沐糖，也在问安。“我也不清楚。”

沐糖回答。“仙灵族？”

安说，“我活了一百多岁，根本没有见过仙灵族！说不定像是稻神使者般被虚构出来的！”

“可是历史上都有记载，整个人族界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知秋说。“你还太年轻了。”

安取笑他，“你怎么知道，你所看到的不是别人故意让你看到的？你知道的，不是别人故意让你知道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建立了三万年的游戏场所里，就连我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就连我也无法看透这件事情的全部！”

骤然间，从三人对面的通道里，传来无数的‘沙沙’声。密集而凌乱，仿佛有一群蜜蜂塞满了整个通道，正朝着这里涌来。“你们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安大惊，猛地看向三人。“趁夜炸了矿洞口，把那些怪物堵在外面。他们害怕阳光，估计现在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柴栖笑着说。“傻瓜！”

安冷笑一声，身上狂风骤起，“阳光可不能杀死他们！他们只是生活在洞穴里久了，不习惯刺眼的光罢了！他们可比你们想象的要聪明！现在估计已经挖穿了掩埋洞口的沙石，寻着味道找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这里有别的出口？”

多莉紧张地问，“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你和他们解释解释啊！”

她害怕的失去了理智，寻求眼前的敌人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