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 ，momo向并排的赫巴伸出手 ，扒着安全带的极限距离，想要用绷直的指尖勾到人另一侧口袋的手机 。“你在干么？”

撑着脑袋的赫巴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盯着这张不怀好意的脸皱起眉“赫巴哥哥亲亲！！”

“你疯了？！死开！”

一阵儿推搡后 ，赫巴再次靠着窗睡了起来 ，而momo却顺利得手 ，捏着绿壳手机的一角将其抛到手中，侧身向邻座的吉玛得意的眨了个眼 ，将手机隔着一条过道扔到人手里 。接过手机的吉玛和诺瓦看着解锁界面相视一眼 ，转而看向momo ，人早就准备好了手势 ，连着嘴型比出一三四五 。成功解锁后 ，两台机器各自从发束中牵出一条数据线 ，由吉玛将两条梯形数据线插进合并头 ，送进手机充电口 。两对摄像头前后散发出不同色相的绿 ，一闪一闪的竖线快速输入着相应信息 ，两台机器的使用弹窗白纸黑字跳出四个字——认证成功！夜晚的树屋 ，一片灰蓝色调，诺瓦双膝跪坐在布鲁的小红垫上，使用着人专属的充电插座 ，红色的线灯长亮 ，双眼合闭 。楼上的赫巴睁着疲惫的眼睛 ，数着天花板的霉斑 ，努力打起精神应付着反胃的苦酸和震颤 。此刻已经是凌晨五点 。“还是不舒服吗？”

空的被月光照的透明的白色药罐摆在床头 。吉玛侧身撩开横在两人中间的帘子 ，问到 。“你还不睡吗？”

赫巴注意到声音 ，撇了一眼转头 ，嗓子里小小的声音回复。“我刚充满电，要现在我陪你去医院吗？”

“不用 ，明天去鼠尾草前去一下就好了 。”

说着便使劲力气提起瘫死的身体转了个身 ，屈起腰用灰色的被子将头蒙了起来 。看着正在饱受病症折磨的病号，吉玛忧心的抬起眉毛 ，坐直身 ，向上伸直手将帘子拉开一道缝 ，靠近赫巴的方向挪了点 ，伸手将人锁在手里的被子往外拉开了点空 ，本意是想给人透口气 ，却让人注意起来翻身看了自己一眼 ，也颤颤悠悠的撑起半个单薄的影子靠在床头 。“我想让你呼吸顺畅些 。”

“我知道 。”

“赫巴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看着人说话前都要先吞咽下一点胃酸 ，更加犹豫的开口 。“我想知道 ，你的感受 ，我不需要睡眠 ，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感受 。”

“为什么你总想知道我的感受？”

赫巴低头小声笑道。吉玛没有回应，只是那样保持着叠着腿坐的姿势 ，面无表情的盯着人看 ，久久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盯的赫巴心里一阵乱 。“那个 ，我没有别的意思 。”

“我能优先问你其他问题吗？”

忽人忽然回过神来的发话吓的赫巴一跳 ，本就惴惴不安的心脏更加发慌 ，伸手比出一个停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 ，往床边躲了两寸 ，继续说 。“你吓死我了 ，刚刚是宕机了吗？什么问题？”

“我在思考 ，我很好奇 ，人们的喜欢是什么定义 。”

“哪种喜欢？喜欢分类很多 。”

赫巴曲起腿 将手搭在膝盖上 。“爱人的 ，你们不是说 ，爱人才是能够陪伴你一生的人吗？”

“那只是性缘刻板而已 ，只要彼此间的爱足以支撑时间 ，谁都能陪谁一辈子。”

“一定要有爱吗？”

“是……吧 ，但爱确实是一个强大的东西”说着说着 ，赫巴自己也笑了起来 ，很久没有遇见这么可爱的问题了 。对于现在的人 ，爱本就该轻于鸿毛 ，在他们组成的苦狱中根本什么也不是 。但不妨 ，短暂和这个人类学徒 ，回到人类最初的课题吧 。这样想着脸上逐渐持恒了笑意 ，看着手心的掌纹 ，细细用拇指描绘了一遍 。“那赫巴”“怎么了？”

“我从现在爱你可以吗？”

短短的句子从硅胶组织的嘴里咬出 ，播放器的震动使心弦悦动 ，气氛被思绪搅的融稠 ，一瞬间丢掉笑容 ，瞪圆了眼睛 ，心里的顾虑都一股脑挤满了嘴 ，却怎么都不敢吐出一个字 ，也不愿吞下去 ，恶劣的侥幸心胡乱作祟 。转身下床 ，将床边挂在窗旁的马甲摘下 。“走吧 ，陪我去趟医院 ，急诊应该还能开药 。”

回程的路上 ，提着一小袋药片走着河边的小道 ，江风吹的发丝翩翩 ，也很快拂去了没完没了的温度 。“到那边长椅上坐会吧”牵着吉玛的手慢慢带人坐到原木长条板的长椅上 ，昏黄的路灯撒下夜里的一道暖意，将药包放置在一旁 ，双手撑着椅边，侧头看着吉玛 。“你想要爱我 ，是因为我说爱能让人在一起一辈子吗？”

“是的。”

“嗯 ，标准答案你要吗？”

“要 ”“爱就是 ，你很希望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你愿意为他付出 ，愿意在一切困难来临时一起面对 ，愿意在真正特殊的情况下放对方离开 。这就是爱 ，爱的本质 。”

“那我是爱你的 。”

“我明白 ，但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铃打断了楹乱的思绪，打开手机界面提示，一则来自家政监控的应用APP发来消息点亮了疑惑，上挑眉梢点开软件。映入眼帘的，是由吉玛的头像发送过来的，我爱你。一瞬间大脑回忆不起什么时候自己的手机有离开过视线，不，好像有。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绑定的？！”

吉玛也跟随着站起身。“昨天。赫巴，后台能看见我的情绪和电脑活动。请你明白，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面对吉玛的认真，赫巴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嘴，一直张张合合，就是憋不出来个字。眼睛都快眨了起火星子了，才注意到有后台的选项，点击后目睹到一条叫忧虑的数据条顶到了百分之九十，未知条紧随其后。其中还不停展示了吉玛的心理活动，爱意的话语塞了满屏，很是怪异。“吉玛，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我，真的，不能向你保证。即使你爱我，我依旧会选择自私。”

“那让你也爱我呢？”

最害怕对方说出来的话成真了，心里一万遍千万不要都成了一场空，因为自己，也许，真的，喜欢上了这台电器。一时间竟想忘了对方机器的身份就这么感性的胡闹下去。但本能的理智也清晰的知道，这是不可行的。关闭了手机界面，努力平复着可以一步登天的庆幸，走到吉玛面前。一手缓缓拍在了人的上臂，带着人坐回椅子上，自己则站在原地，单膝蹲下，牵起人的指腹。“吉玛，我并不是不能爱你，但前提是，你必须清晰的认知到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我所担心的，是我盲目肯定，会剥夺你应有的，正确的选择权利。你现在爱我的前提是不想让我离开，这不是爱，是目的。”

轻柔的用指节滑过人的鼻梁，轻轻笑着。看着赫巴的眼眸涣散，似乎是勉强支撑起眼皮，紧握的手肉眼可见的打着颤。黄灯下还发着青的脸色让吉玛没了回应，就那么默默的看着那双玫红色的海玻璃。忧虑数值直线上升。两个小时后，玻璃杯里的一层薄水挥发成了杯渍。悄悄从另一侧爬上床，赫巴一手抱着枕头手臂遮住了半张脸，浅浅的呼吸在胸腹一起一伏。起身将平时盖的小毯子卷成一个毛巾卷，蹑手蹑脚的撵起人的半沓身子将毯子塞到人身下。偷偷翻起人放在床边的咖啡馆制服，穿戴整齐。“哎呀赫巴老弟病了真可惜。不过换个听得懂人话的人工智能也不错。”

店长看着在女孩堆里被女客人摸来摸去的吉玛笑道。被吧台边的老九盯了一眼后才放下了那只比在下巴上的枪手。“干嘛？”

“没事，你继续。”

“店长，送餐都结束了。”

吉玛拎着托盘回到吧台。“很好！你去休息吧！不对，充电！”

店长一手拍在了吉玛的肩上，骄傲的重重敲了几下，似乎刚才在店里应付一房间客人的是自己。“好。”

门铃再次响起，吉玛走到门边刚要招呼新客却发现门边那个背着个大号粉色吉他包，穿着灰色卫衣的身影正在冲店里东张西望。即使看不清帽子底下的脸，吉玛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半人高的淡粉色吉他包。“哈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