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气得扶着门框抚胸口,见自个养大的儿子半点没回头关心她的意思,更气都不顺了。许老爷上前安抚夫人,“科考要紧,你此时跟他斗什么气?”
许夫人推开许老爷扶她的手,“你懂什么,你们许家祖上都是工匠,没权没财,我娘家又没落了,你我二人只长庚一个儿子,若不娶个有家底子的正室,就算他科考再好,还不得像你一般,一辈子劳碌为官,没人帮扶,功名利禄就永远轮不到你。”
“啧,你这说的,治水患,修水坝,那都是我喜欢干的事,怎到你嘴里就成了劳碌无所获了。”
许老爷最不爱听许夫人那些衡量算计的话,坐到一旁拿起了书。“你喜欢,你是娶了我,娘家给我的嫁妆不少,又精打细算操持数十年,这个家才能维持,不然就你这点俸禄,你以为能过什么舒坦日子。”
许夫人心烦地抽了许老爷的书,“你可听好了,等长庚科考完,你就去白家提亲,这事不能拖了。”
“早前你已定下长庚与沈家三姑娘,这又去白家提亲,不是背信弃义吗?”
许老爷一脸为难,沈老爷虽然辞官,沈家大爷官至户部侍郎,沈家二爷在水部任职,与他算是同僚。“当年只是我与沈家二房夫人口头定下的婚约,婚书也只在我与她处,她病故后,这婚书指不定都扔了,再则也只有沈家与许家知晓此事,外人知晓的不多,我们悔婚的,沈家哪有脸出去乱说自家姑娘被人弃了。”
“沈家最重礼,因我们悔婚气怒,拿出婚书怎么办?沈老爷虽不在朝堂了,权势与威望还在的。”
“当年我娘家出事的时候,你曾派人修书一封,求助沈家老二的,他可有出手帮忙?要说背信弃义,也是沈家在先。”
许夫人最不满沈家的就是这件事,不说帮忙,她家出事,沈家二爷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可见他早已忘记了李氏,怕是李氏的两个孩子也不重视的。“你长兄犯的是贪污的罪,圣上最重廉洁,哪个敢为你长兄周旋。”
许老爷虽听妻子的话,可还是明事理的。“你……”许夫人气得要哭,“长兄疼我,帮衬了许家多少银子,你而今说这些风凉话!”
许老爷一见许夫人要哭,连忙道歉,哄她:“跟着我,让你受苦了,我也不是说风凉话,你长兄的恩情我都记着,这几年不是都让你暗中帮衬他家的两个孩子?”
许夫人也不是真生气,她知道兄长的事别人碰不得,当年她也没让自个夫君出面沾惹这事,“这世道便是如此,无权无财受人欺压,沈家三姑娘我从小看着的,能不喜欢吗?可而今她失去李氏依靠,在沈家又不受宠,长庚娶她没有好处,清颜就不同,她是白家独女,往后白家家财都是她的,长庚若成白太守的女婿,念及女儿,白太守必定会全力助长庚仕途。”
许老爷早已看懂仕途种种利害关系,他劳苦半辈子,能调回长安做个工部侍郎已是圣上感念他修水坝之功,顶天了也就是这个职位,按他的才干与功绩若背后有助力,绝不是今天这番景象。“长庚自小聪慧,我也希望他日后仕途超过我,”许老爷叹气,“夫人考虑周全,只是长庚的品性,不是贪财慕权之辈,只怕不答应悔婚。”
许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婚姻大事,他总该听父母的,我们也是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