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营饭店走到书店，苏糖的肚子才稍微舒服一点点，然后满血复活地在书店里快乐淘淘。需要买的东西很多，需要一样一样挑选。谁能想到，曾经路过书店都要绕路走的苏家大小姐竟然会喜欢上逛书店？没办法。生活需要。省城书店比县城的要大了好几倍，但里面的书并不多，很多书架都空着。想也知道原因，很多书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能销售，不能传阅，不是被销毁就是被下架收藏到仓库。苏糖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个回忆片，一个图书管理员一点点地把仓库里的书带回家，点火用，而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与其在仓库里浪费，占用空间，还不如物尽其用。觉得自己减轻了仓库负担，不仅不应该被追责，还因为被表扬。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但也不是某个人能阻止或者改变的。像苏糖，明知道有些行为不对，甚至是错误的，影响深远的，但她能阻止吗？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错误蔓延。省城书店和县城书店一样，大部分都是工具书。而苏大哥想要的教画画的书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基础，主要是国画或者工笔画。油画？没有。属于禁止销售、传阅的一类。苏糖翻看了下，挑挑选选，给苏大哥买了两本水彩基础，然后再买一套水彩，还有不少的画纸......偷偷看一眼价格，贵。想了想，把所有东西一一放回原味。考虑下，咬咬牙，又拿起来。以前苏糖买东西，只看喜欢不喜欢，喜欢统统就买买买。现在？买东西先看价格。喜欢但买不起的？默默放回原味，然后还要假装自己不是买不起，只是不喜欢。苏糖买了书、画纸、画笔后，就没剩多少钱了，但她还有很多东西想要，委屈兮兮地看向陈川流。“还要买什么？我手上......”还有钱。苏糖立刻竖眉，“你竟然敢藏私房钱？”
难怪闺蜜常说，男人就没有不藏私房钱的。男人藏私房钱就和喜新厌旧一样，都是本能。呸。没一个好东西。以前苏糖就常笑话闺蜜男人花式藏私房钱，床底、鞋架、鞋肚，或者鞋垫下面，甚至藏在闺蜜很贵很贵却很少穿的大衣里......只要能藏，就没有男人想不到的地方。最无语的一次，竟然是用塑料袋包裹然后藏在盆栽的土里。有一次，闺蜜不小心打破盆栽，发现里面的塑料袋，以为有人在上演甄嬛传，担心会挖出一块麝香什么的。闺蜜全副武装，带上手套拆开塑料袋，发现里面全是零零散散的钱，甚至有不少的十块、二十块。闺蜜无语。在大家都用手机支付的时候，她男人竟然还在藏现金私房钱？她甚至怀疑并检讨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把男人逼到这个地步，她有罪吧？闺蜜无语地把塑料袋装好，还重新买了一模一样的盆栽，然后郑重地把男人的私房钱种回去，希望来年秋天他能收获更多的私房钱。但奇怪的是，几年后，闺蜜家换新房子要搬家的时候，她男人都没想起盆栽里的私房钱。还是闺蜜以喜欢为由，把捧在搬到了新房子。更无语的是，闺蜜很快就在洗衣机的脚轮上发现了男人藏的私房钱。呵。男人啊。藏私房钱是本能。苏糖嘲讽得眉毛皱成一团，像一条生动的毛毛虫。“没有。”
陈川流狡辩，“是没有来得及给你。”
“呵。”
苏糖的头发丝都带着嘲讽，然后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你随便狡辩，我随便听听’的态度。至于竖着耳朵假装路过的店员？统统被无视了。“赶紧的，说说看，能不能被原谅。”
苏糖催促。陈川流只能解释，不，应该是狡辩，因为这的确是私房钱。虽然他把所有工资都寄了回来，但奖金没有。不是不信任苏糖，而是担心苏糖花钱大手大脚，没有存款，在需要的时候会很被动。他这属于家庭银行，虽然钱存在他这里，但所有权还是苏糖的。总之一句话，钱是苏糖的，他只负责保管，还不收保管费也不收手续费。总结就是，吃亏的是他。“你没有所有权，但有使用权？”
苏糖皱眉，为什么听着有些不对劲？不对劲就对了，因为这就是狡辩。算了。苏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反正钱也是陈川流赚的。她总不能要求别人劳心劳力地去赚钱，然后全部给她花。在书店买了不少东西，然后又去了供销社，还去了废品收购站。省城的废品收购站明显比县城的要大很多，东西也多很多，苏糖甚至看到不少被砸的瓷器，例如花瓶、摆件什么的。但如果想要找什么好东西？没有。像年代文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在废品收购站找到价值连城的古董的事，纯属做梦，想太多了。谁都不是傻子，有好东西怎么会到收购站？能到这里的，要么是不值钱的，要么是废弃的。比较幸运的是，苏糖一行人刚到不久，就有一辆拖拉机拉来一车废品，哇啦啦地倒下，主要是各类旧书籍和旧报纸。废品收购站的管理员板着手，摇摇头，埋怨并吐槽，“什么都往这拉，真当我这是垃圾堆了。”
像这些旧报纸什么的，收拾起来累人，也卖不出钱来。大家一般都是买来点火用，要是贵了，谁愿意？不卖出去的话，一捆捆的旧报纸堆在这里，又脏又乱还占地方。不收拾？一场雨就全废了。到时候，领导肯定又要骂人。“要我说，这些就应该拉到垃圾堆那边去。”
肯定有不少人争着抢着捡回家点火用。而他也不用累死累活地收拾。“我想要捡几本书和一些旧报纸。”
苏糖把出门前苏老爹开的介绍信递过去，介绍信里证明她是村里的老师、校长，需要为学生买书籍和报纸。小山村买不起新的，就只能到废品站来捡些能用的。管理员摆摆手，“捡吧。捡吧。”
“哎。也不知道什么世道，这些书......”以前他们想读也读不起，现在却随随便便当垃圾清理了。但这也不是他一个老头子能多说的。“需要就捡吧。给你算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