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怎么了？累了吗？”

怎么脸色这么苍白？不过，看着也不像是累的，青白青白，倒更像是气的。“不是说省城很好玩吗？”

为什么生气？他们连河西公社都没有去过，根本就无法想像省城的繁华，更想像不到省城到底有那些好玩的。呜呜，他们真的很妒忌两崽崽。不过，吴正初最近的两天都在给大家讲省城，讲京市，讲外面的繁华，国营饭店、供销社、招待所，还有电影院、动物园、公园等等。吴正初还给大家讲外面的大巴车、小轿车、货车、火车等等交通工具。这些都是槐树村没有的。是村里的孩子无法想象的。只见过牛车、自行车的小屁孩们无法想象飞机像个小鸟一样在天空飞，也无法想象比自行车快一万倍的火车到底有多快？虽然很想问问两崽崽，省城是什么样的？他们坐火车了吗？到底有多快？但小屁孩们明显更关心苏糖是否买足球和羽毛球。苏糖捂住心口，痛，好痛。“老师？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放屁，我捂的是肚子吗？我捂的是心口。呵，上课不认真，课后不巩固，不记忆。我记得敏悦奶奶给你们讲过人体器官的构造，那是心脏，那是胃，那是肾......你们竟然还肚子、心口不分？”

真是欠揍。为了更好地教学生认清各个人体器官，清楚各器官的功能，敏悦还让苏大哥用稻草给她做了个逼真的稻草人。苏糖还贡献了一块白色的棉布，用来包裹住稻草人，然后再用红笔画上各人体器官。当初，这个稻草人做出，吓坏了不少人。不说小学生，即使是大人也不清楚自己的内脏。对于很多人来说，内脏就分为肠子和肚子，其他的？不知道。不懂。好像也不需要知道，不需要懂。敏悦不仅给学生上课，还给大人上课，让大家保护好自己的器官，如何保护？什么样的行为会影响到某个器官的健康？敏悦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去讲解。不过，记住的人好像没有几个。很多人都不当一回事。苏糖瞪向学生，哼，不布置一卡车作业就对不起他们的敷衍。“老师，你心口疼？不气，不气。”

学生也心虚，立刻马上就回家补课。不过，到底买没买足球和羽毛球？“哼，老娘我就是心口疼。你们知道这个足球多少钱吗？老娘告诉你们，要是谁敢不好好上课，不认真学习，老娘就废了他。”

呜呜。心口好痛。多少钱？不仅学生们好奇，就连家长也好奇，一个个瞪大眼睛。能让苏糖说贵，那应该是真的贵了。就连陈婆子也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苏糖到底花了多少钱给学生买足球。要知道，苏糖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她儿子赚的。想到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陈婆子心里哼哼。有钱给学生买没用的玩意，也不愿意给老娘买肉，不孝子。陈婆子瞪向正在搬书的陈川流，老婆奴，窝囊废。这个儿子算是给苏家生了，白眼了，白眼狼。以前，陈婆子看苏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总想着等儿子回来给她做主一定要让苏糖认输，服软。没想到，儿子回来了，却是给苏糖做主。想想就心塞。而且，为了让陈川流按时给养老钱，她还不能到苏糖面前叽叽歪歪，否则苏糖一个枕边风......陈婆子越想越气，牙齿咬得咯咯响。娶了个自私自利的儿媳妇，连儿子都给搭进去了。苏糖抿抿嘴，颤颤地举起手指，比划了下，七十。“啊？天哪。七块。”

“贵死了。怎么这么贵？”

“作孽啊。学生的东西就是贵，能买好几套新衣服了。”

摇摇头，“不值得。”

......“这么贵，金子做的吗？”

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论开来，都觉得七块钱的足球太贵了，还不如买吃的穿的用的。说白了，就是不如给学生一人买一套新衣服划算。或者不如买学习用品，例如练习本或者笔。足球？不少人摇头，不值。不就是一个球？有什么好玩的？“能退吗？”

能退的话就退了吧。藤球也是一样玩的。用藤条或者竹篾编织的球，虽然弹力不好，应该也能玩。苏糖~~她能说实话吗？七块都觉得贵。七十块......村里人肯定觉得她蠢，苏糖生无可恋，她花的是七十不是七块。在去省城之前，苏糖曾经在县城了解过足球、排球等等一类体育用品的价格，打听到的价格是五十到六十块之间。虽然也贵，但还能接受。谁知道？？？七十块。还不能讲价，一分不能少。如果不是答应了学生，如果不是作为老师要以身作则教育学生要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苏糖真的想要反悔。退？小屁孩们当然不肯，纷纷看向苏糖，然后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老师，千万不要退。”

为了足球，大家纷纷保证要考一百分。只要不退，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退屁。苏糖想要爆粗口，能退么？不过，苏糖也没有纠正价格，就让大家误会是七块钱吧。否则，苏老爹可能会气得打断她的双腿。既然买回来了，苏糖就把足球和羽毛球拿出来让大家玩，“小心些哦。”

这不是玩具，这是钱，要爱护啊。一群小屁孩哇啦啦地跑开了，老鹰抓小鸡哪里有足球后玩？就连一直喊困的崽崽也蹦跶着小短腿跟着跑，一边跑一边喊，“等等我。等等我。”

苏糖赶紧让苏大哥不要搬书了，去照顾小崽崽，“让陈小四搬就行了。”

苏大哥看看陈川流，再看看苏糖，憨憨地跑开，他也想玩足球。“那来的？这么多书。”

吴正初没想到苏糖去一趟省城，竟然带回足足三牛车的旧书就报纸，其中不少好书都被踩脏了，上面全是脚印、泥印，有些还缺角少页，有些只剩下半本。其中的一本上面还有鲜艳的血迹......吴正初翻书的手直颤抖，眼眶酸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却不能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