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叔摸一把脸，浑浊的眼睛瞬间清明，又乐呵呵地和小屁孩们讨论红烧肉好不好吃？火车长不长？至于小屁孩们梦想造火车？百分百支持。“想造就造。”

说得和捏泥巴一样容易。“二爷爷，你的梦想是什么？老师说，人人都有梦想，没有梦想和咸鱼没有分别。咸鱼没有新鲜鱼好吃。”

“咸鱼又咸又臭的，人人嫌弃。”

陈二叔愣了愣，“我的梦想啊。天天吃红烧肉。”

曾经的梦想是胜利，后来实现了，再后来梦想是天天吃红烧肉......希望有生之年能实现。“我的梦想也是天天吃红烧肉，不过老师说我要有更大的梦想才能实现这个小梦想。吃喝玩乐是日常生活，不能算梦想。梦想就应该是......是......老师，老师，梦想应该是什么？”

苏糖：“喊什么喊？梦想就是梦想。”

“不是，你说过的，什么工具？”

苏糖翻个白眼，“理想，应该是获得想要生活的支撑工具。一个人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就应该有相对应能支撑起这种生活的理想，并要为之努力。”

......一群小孩和一个头发全白满脸皱纹的沧桑老人聊梦想。小孩子的梦想朝气蓬勃，还百变，还天马行空，而老人的梦想则和日常生活有关，可能一顿肉就是近期的小目标。苏糖睡得迷迷糊糊，困得眼皮睁不开，但旁边的蚊子一个接一个，扰得她根本就睡不着。娇气苏糖张嘴就指责，“陈小四，你怎么不帮我赶蚊子？任由蚊子咬我。”

“哼。我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血色又要被蚊子吸干了。”

虽然站着，但一直用双手给媳妇孩子赶蚊子的陈川流......好大锅，他要不要接？苏糖扁着嘴，娇气又委屈，“他们要吵到什么时候？我困死了。”

想要蹭个车怎么就这么难？“快了。”

陈川流哄着她，“要不要吃个糖？”

“不要。”

“陈小四，要不我们先回去？”

他们一行人先回去，然后陈川流再赶牛车过来接苏老爹和知识青年们，就不让陈二叔多走一趟了。苏糖嘟囔，“反正你也不累。”

陈川流？？？“你怎么知道我不累？”

这一整天，他不仅要照顾娇气的媳妇，照顾调皮捣蛋随时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儿子，还要照顾一群活跃的小屁孩，时刻看着、警惕着，就怕一个错眼就丢了一个，他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群看什么都新奇，对所有事物都感兴趣的小屁孩们，这里看看哪里瞧瞧，看着看着就忘记了走路，瞧着瞧着就走错了方向。如果不是他在后面跟着、看着，只怕这群小屁孩能丢个七七八八，能剩下三两只就不错了。累吗？当然累。比他负重跑几百公里还要累。是身心俱惫。苏糖想不了这么多，见鬼的看着陈川流，“你们平时不训练吗？怎么走一天就累了？”

苏糖眨眨眼，满脸好奇小眼神又带着探究，“你的体能这么渣，你领导知道吗？”

“你这么不禁糙，别人敢指望你？敢让你保家卫国？”

苏糖嫌弃的明明白白，小鼻子里呲呲唧唧的，直接用鼻孔鄙视。陈川流......他能说什么？再说就是狡辩。陈川流不说自己累不累，只说来回一趟需要的时间。从河西公社回到槐树村最少需要两个多小时，再过来......天都要亮了。难道就让苏老爹和知识青年们在公社等四五个小时？想也知道不能。不管知识青年如何，苏糖肯定舍不得让苏老爹等。“不能就不能嘛。说这么多，显得我很蠢似的。”

苏糖有些恼怒地哼哼，小腮鼓鼓地为自己最找补，“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吗？不过是试探试探你而已。看看你心里有没有我爸。”

“好了。我知道了，你心里有我爸没有我。哼。”

女人想要找茬的时候，是不管有理没理的，高兴就好。特别是苏糖这样‘严于律人，宽于待己’的小娇娇。自己可以想错、说错、做错，因为她有一千个理由为自己解释、开脱，甚至自我安慰。但别人不能，因为她同样有一千个理由找茬，甚至没有理由也能生气。陈川流很想说一句‘因为心里有你才会有你爸。’但看看周围的小屁孩，这句话在心里酝酿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最后直接吞回肚子里去。苏糖双手抱胸，“你就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题陈川流会，立刻回答，“我错了。”

“那错了？”

“那那都错了，你说那错了就那错了，你说了算。”

......陈川流认真认错，苏糖又不高兴了，“你明明就没有错，错的是我，你认什么错？你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无理取闹？”

“你平时就觉得我任性不讲理是不是？呵。”

陈川流很无奈，他们在吵什么？不是分析回家的问题吗？怎么就无缘无故吵起来？吵架的内容还莫名其妙。女人啊，他不懂。大宝看看做作的妈，再看看无奈无措的爸，小大人的叹口气，“恼羞成怒。”

不过，敏奶奶说了，这是女人的特权。敏奶奶还说了，很多时候女人的恼羞成怒只是撒娇而已。作为男人，要懂，还要习惯。而他妈妈，明显就是在撒娇。妈妈的老游戏了，他一个小孩都看得明明白白，而他爸......哎，男人太蠢......“爸爸，女人要的是哄，不是道理。”

又不是在上课，更不是在吵架，讲什么大道理？大宝摇摇头，难怪他爸天天给他妈送花却收效甚微，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美女妈妈的芳心。也难怪黄爷爷常常对他说，男人啊，就不能只长个子不长脑子。而他爸应该就是高大壮却脑子不够的代表了。连妈妈的小把戏都看不透，活该生活在家庭食物链的最底层。苏糖和陈川流同时傻眼，“崽崽，谁教你的？”

为什么懂这么多？小小屁孩毛都没长全，就男人女人的头头是道，一副情感专家的模样，是不是太诡异了？苏糖甚至怀疑她崽崽是不是被人穿了？否则为什么像个历经千帆的渣男？不，应该说像个游走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游戏高手。天哪，她儿子是不是有成为渣男的潜质？怎么办？苏糖很懵，她到底是应该夸赞儿子聪明，还是骂未来的渣男，让他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