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开窍的学生。痛苦。苏糖可不承认自己蠢，她聪明着呢。应该是吴正初的知识面太广，知识积累太丰富。其实不是谁的错，而且层次不一样。一个聪明的、知识渊博的、阅历丰富的老师和一个蠢笨的、懒惰的、知识储备欠缺的学生，一个教得累，一个学得更累。就好像一个大学教授教初中生物理，情不自禁就延伸出去，各种高中知识、大学知识、实践经验等等混合在一起，学生不懵逼才见鬼。老师觉得简单的随口而出的人人都应该会的知识点，在学生看来是天书。一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一个觉得自己在学无字天书。都难。但还是要教要学的呀。苏糖自己就是一边喊苦喊累一边努力，一边哭唧唧地喊着‘我再也不学了，我要躺平’然后一边认真写作业。“吴爷爷，你要根据我的实际教学。”

“虽然我很聪明，但也不是生而之知，要循序渐进。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或许有一天你以我为荣呢。”

吴正初呵呵，“你聪明？？”

苏糖点头：“聪明的。”

苏糖一边揉太阳穴一边认真给自己加油打气，俗称洗脑，“我是聪明的，一学就会。我很聪明，我是聪明的小苏苏......”这样的话，说一遍怎么够？连续说上三遍。认真又虔诚。对于苏糖的奇奇怪怪的自我鼓励，吴正初已经习惯，见惯不怪。而且，吴正初也越来越认可苏糖的性格，不被任何事打败，任何时候都能让自己开心快乐。虽然不够聪明，但也有可取之处。继续教吧。“啊。对了，还有汽车前进的问题。”

苏糖拍拍脑门，赶紧把小本子打开，“差点把这个问题给忘记了。快，快给我讲讲，免得小屁孩又问我。”

到时候，她还回答不上，又要丢人了。“汽车在前进，为什么路边的树木在后退？”

“是参照物的知识点，对不对？”

吴正初点头肯定，的确是参照物的知识点，然后详细给她讲解，举例说明，并且以‘汽车’为点延伸出去各种知识点。刹车涉及到什么知识点？苏糖得意，这题她会，应该是初中的物理知识，声音响亮，得意得小尾巴都要翘起了，“摩擦力。”

吴正初：“还有呢？”

啊？还有？苏糖傻眼，“不，不知道了。”

吴正初：“你坐在车里，刹车会有什么动作？”

“那要看急刹还是慢刹......”看着吴正初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苏糖试探的道，“惯性？”

如果她坐得稳，慢刹车，可能没有任何动作，应该纹丝不动吧？那是不是就是屁股和座位之间的摩擦力问题？......从力的作用到惯性的存在，苏糖被塞了一脑子，是腌酸菜的那种塞，使劲塞，使劲塞，塞满了再挤一挤。苏糖两眼翻白，混混沌沌。头晕脑胀。也不知道能记住多少？......学习结束。苏糖看着密密麻麻的小本子，揉揉太阳穴，脑仁疼，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好像立刻就把刚刚学到的知识点还给了吴正初。下课忘光光？苏糖也不急，因为习惯了。两辈子，她都是这样的人，上课认真，下课忘光。等回家再抽空复习就是了。“好累。”

学习真的太累了。“我爱学习。”

苏糖耸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安慰自己，“学习使我快乐。我超爱学习。”

呜呜。她一点都不快乐。如果可能，她只想当个肤浅的学渣。哎。人生多艰。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上辈子不努力学习，这辈子只能哭着学。早知道，当初就......算了，即使知道要穿六十年代，她应该也不会努力，应该也还是会选择当一条不学无术的快乐咸鱼。现在之所以努力，是因为没有捷径，没有退路，还没有依靠，甚至还要成为被人的依靠，被依靠。哎。苏糖长长叹出一口气，像条冬眠的蛇一样趴在书桌上，“我的人生好苦啊。”

吴正初：“别无病呻吟。”

苏糖的人生要是苦，很多人都不用活了。“陈川流什么时候回部队？”

苏糖有气无力，声音嗡嗡的，“明天一早。”

“现在忙什么？”

吴正初准备让陈川流帮他带封信给老朋友。他来槐树村也有段时间了，因为寄信不方便，一直没和老朋友联系。这次，也是想让老朋友寄一些数学、物理方面的专业书过来。槐树村有几个好苗子，聪明、灵敏，最重要的是举一反三的延伸想像能力，吴正初舍不得让他们的天赋荒废在这个偏远的教育资源落后的小山村。准备认真教一教，带一带。此时此刻的吴正初想不到，因为他的惜才，给国家培养了几个享誉世界的科学鬼才，成为推动新时代科学技术发展的中坚力量。当他们功成名就回忆往事时，吴正初是他们必提的名字。吴正初拿出信，去找陈川流。陈川流正在搬家。假期结束，陈川流要回部队了，说服苏糖搬到他们的新房子去。虽然苏糖带着两个崽崽和苏老爹住一起会更方便，但房子空着影响不好，特别是在没有知青点的情况下。他们都知道，以后的知青会越来越多，如果旧房子住不下了，会不会有人提议住到他们的空房子去？把他们的新房子变成知青点？也不是不可能的。未雨绸缪。为了不给别人借口和理由，苏糖和两宝决定搬到新家去。不过，也就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吃饭还是在苏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