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阮蔻初更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是……说我和这支笔有缘吗?”
这缘分也太要命了吧!“孽缘也是缘。”
云青婳看出她心中所想,又问了个听起来简直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原先并不姓阮的,而是姓魏,对不对?”
“的确……”阮蔻初先是一愣,继而格外的不可思议,“我小时候父母离婚,我跟了妈妈,就改姓了她的阮。”
许如玉更加震惊,“云小姐这也能看出来?”
云青婳晃了晃手中的笔,目光中却闪过一丝叹息,“她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可劫起的源头却又并不在她。”
阮蔻初不禁困惑,“那……在于谁呢?”
“你父辈的祖先。”
云青婳很直截了当的告诉她,“这支笔,就是你那位祖先亲手割掉了蜃龙的角而制成。”
许如玉这次反应很快,“云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支笔是在报复,对吗?”
“可以这样理解。”
云青婳点点头,“当时的蜃龙死后有一部分怨念残着在这支笔上,所以阮小姐将它买回来也并不是无心之举,而是冥冥之中命运的牵引,一场欠了几千年的债,也该有个了结了。”
“几千年……?”
阮蔻初怔怔的看着她,仿佛完全理解不出这其中的信息。“听起来非常天方夜谭,对吧?”
云青婳素手执笔,清澈的蓝芒自她指尖泛起然后包裹了这支笔,声音一下子又渐渐地悠远了起来,“既然如此,就让你们亲眼看看好了。”
话落,笔尖在半空中直直的一划!阮蔻初和许如玉只是觉得脑子一嗡,眼一花。下一刻,就发现置身于一片空旷平整地草地上,而不远处竟然有群穿着兽皮的人聚集在一起!“这!”
两人齐齐瞪大了眼睛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慌忙看向身边的云青婳和毕方。“别害怕,就当是看场远古电影,他们看不到我们。”
云青婳牵着毕方的手率先向前走去,又说道,“这是那部分怨念里所记录的,也是你们‘魏’姓最古老的起源。”
许如玉和阮蔻初就赶紧跟上。走到近处,她们就看到众多穿兽皮的人正围着一只高台呼喊,而高台上有个戴着禾草头饰,身穿草裙,手中拿着一束稻穗正在赤脚跳舞的年轻女子。女子身姿轻盈,不住旋转并双手举天,最后虔诚地跪在一尊相貌有些奇怪的石像前,轻声呢喃着什么。此刻的画面无声,就如同在看彩色默片一样。许如玉问道,“这是在祭祀吗?”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毕方鼓鼓脸说道,“有禾苗和稻穗,这是巫女在向秋神蓐收祈求丰年啊。”
“你从哪儿认出来是秋神蓐收的?”
云青婳有些意外,她只是通过禾苗和稻穗推测是在祈求丰收,而那石像的雕刻简直粗糙到了极点,勉强有头有身子,脸上的细节也是模糊的可以,根本无法辨认。但毕方的语气却笃定无比?“我也不知道,但心里就是很确定。”
毕方摇摇头,有写用力地皱着眉,好像这样就能想清楚原因似的。云青婳不禁摸了摸他的头。而这时,画面陡然变化了起来——大地干裂,禾苗枯萎。有的人渴死,有的人饿死,而先前跳舞的巫女也被绑在了火刑架上,带头举着火把的首领满脸愤怒。“首领认定是她不够虔诚才惹来了秋神降下旱灾,所以要把她处以火刑,以求平息秋神的怒火。”
毕方的小脸上一片平静,拳头微微攥起。也不知是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切,还是因为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些画面如此了解。而阮蔻初忍不住失声道,“旱灾只是自然现象,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火把落下,巫女在惨叫中化为灰烬。然后,新的巫女被推选出来,再度重复跳起了祈求的舞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有个怀揣着仇恨的少年却悄悄离开了这里。“他是那个巫女的弟弟。”
毕方再次解读道,“他想要为姐姐报仇。”
画面又是一变。也许是过了很久吧,少年变成了青年,神情疲惫却坚毅的来到了一处海岸,而那海岸之上烟雾飘渺,其中山石耸立、碧树连绵成荫,许多鸟儿欢快地飞进去,流连忘返着不出来。青年毫不犹豫的走进烟雾,一边奋力大喊着什么。“他听说蜃龙的角制成笔之后,可以画出任何能让人假以为真的东西,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靠武力战胜这种生物,所以想要请求蜃龙现身施舍。”
毕方的声音就如同海浪习习,安静地流进每个人的心里。而画面又变了。烟雾褪去,山石和树丛也消失不见,海岸上只有个脱俗的少女站在沙滩上。她眼睛碧蓝,戴着珍珠和贝壳做成的装饰,好奇的看着青年。青年也愣愣地看着她。而少女竟直接向他伸出手来,掌心里有着一大颗明亮的珍珠,青年看着那珍珠并没有接,而是试探着去握住了少女的手。紧接着画面一变,就是青年和少女携手快乐地跑在沙滩上,躺在礁石上,一起尝试没吃过的野果,一起数星星。日复一日,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画面再一变,就是少女在吃下青年给的东西之后神情痛苦,很快就化作了一条蛟长的蜃龙在海滩上翻滚,而青年却拿出了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刀。“这是一条刚出世不久的蜃龙。”
毕方又说道,“巫女的弟弟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已经有了另外的想法。”
看到刀子的时候,蜃龙流下悲伤又不解的泪水。但青年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杀死了她,不这样做的话,即便得到龙角也很快会被报复。画面再次变化。青年拿着做好的笔回到部落,但似乎已经变成了中年。这里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旱了,首领也已经换了另一个年轻人,但收成依旧不怎么好的样子,部落规模也小了很多。并且——从老到少全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