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穆安狂啸，指着他，怒道，“你这么说可有凭据？”

“道中人，何必说这些言外话，心知肚明便可。”

“心知肚明？”

穆安冷笑，手中火焰熊熊燃烧，“有意思，本座今日就看看你有凭什么说这些话？”

说着，他纵然一跃，瞬息间就来到这模样同前世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之间的距离本来就近，穆安居高临下，手中烈焰熊熊而然，轰然而下。鬼魂阴灵皆为阴物，以阳火攻之，任凭阴物本事再高，也难逃一劫。男子抬头撇了一眼，大袍一挥儿，袖袍之中，七星旋绕，一道阵法浮掠而出，爆掠而去，虚无之中，发出低沉的爆破声，一道身影飞了出来，如同炮弹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砰！穆安重重落在地上，黑白分明的眸子间现出骇色，轻描淡写间，就将自己击飞，这份实力着实可怖，不过换做前世的自己倒也在情理之中，他慢腾腾地起身，掸了掸衣领，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人。“上清袍，星斗袖，九星揽月见苍龙，你果然是我？”

“果然吗？你果然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穆安”脚步微动，全身上下散发出氤氤氲氲的雾气，萦绕着他，他的面容萦绕在一片霞云之中，身板挺拔，负手而立，凭空生出了几分仙气。“你是我的前世？”

穆安见此，嗤笑道，自己的神魂气足，比起前世还要几分饱和，怎会分魂？“我不是你的前世，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互不干及。”

“啧，有意思，那你为何说是我？”

稀里糊涂的一番搭话，令穆安头昏脑涨。“因为这个。”

“穆安”额间闪过一抹金色的光芒，金光闪烁，正是那额间的那疑似剑痕的伤痕，穆安对自己的前世了如指掌，哪怕在死的时刻，他都坚信自己的眉宇上没有什么伤痕。金光闪烁，一颗疑似火焰的珠子现出真身，在他眉峰闪闪发光，那是道韵珠，号称在“道”边缘的无上珠子。“就是因为这颗珠子，我们才会见面。”

“穆安”扶手，语调平缓，可给人的感觉却如同九天之上的清风吹拂。穆安看着面前儒雅的脸庞，心中复杂难言，从心底泛起一分温暖亲切之意，心头上升起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去，可是他的内心却不允许，这是他的高傲，难怕面前的人是自己，也不允许自己上前拥抱他，接受他。“不用心烦，这颗珠子你懂，我也懂，其实在你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刻，我就存在了，你作为你活着，我作为你的前世记忆的烙印在道韵珠酝酿成形，你对道韵的掌握愈甚，我对它的了解就愈甚，最后凭此化灵，没什么惊骇的。”

“所以我是你，你是你？”

“是的，我是全新的存在，而我，只能作为你过去的辉煌，我不会对你多做干涉，因为我们的骄傲都不允许。”

穆安敏感地察觉到“穆安”在说话时，看见自己的目光有一闪而逝的讥诮，他顿了顿，旋而苦笑，看来自己的能力没有得到前世的认可，真是丢人丢到了极点。“你出来是有什么跟我说吗？”

穆安问道，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前世的自己没有任何的武者该有的霸道，或许自己是落魄秀才出声的缘故，前世自己一直带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平易近人，十分容易让人生出好感，但在无形间，又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我来告诉你，只是跟你说一声我的存在，同时还想告诉你，我表示对你很失望，”“穆安”摇头，高高睥睨，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如同长辈呵斥不成器的晚辈，“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为情所困，荒废修为；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被那四头孽畜玩弄于鼓掌之中，它们是很强，可是我们很弱吗？你忘记我们的高傲了吗？我们顶天立地，经过这么多场雷劫，何曾怕过谁？还有，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是，你居然还会中媚术，媚术呀，你完全就是将我们的脸给丢尽了。”

“我……”穆安语塞，他之前也曾想过这些问题，但都是出于自责，也没有往更深处想去，不过，他的话语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太严厉了吧？“你太让我失望了，美色就算了，毕竟我们锁阳这么多年，放纵一下也不为过，可你居然还为她失了头脑，做事不计后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或者，是有多幸运？还有你，那四头畜生，凭什么对你呼来唤去，他们再厉害，也只是出声罢了，我们难道就很弱？你把前世那些记忆动用起来，化境高手都不是你的对手；另外，你中了媚术还浑然不知，我可以说你为兄弟冲昏了头，可你未免太大意了吧？你的道心已经乱了。”

穆安还没说话，又受到了一连串的叱呵，好吧，既然你不让我说话，那我不说了行吗？“你哑巴了？说话呀？一代宗师被自己的意识残影这么吼，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穆安”走到他面前，“啪”的一声，直接甩给他一巴掌。穆安被打得脸容生痛，面色隐有几分狰狞，愤愤不悦，恶狠狠地盯着他，穆安咬牙切齿一会儿，眼角挑了几分，终将叹了口气，“罢了，你句句在理，我无言以对。”

“你……”“穆安”愤然，指着他，半响却是说不出一句话，后一拂袖袍，长叹一声，“算了，我现在来找你并不是来指责你的，平心而论，我们两个的位置对换，我能做的也未必如你一般好。”

“……那你还这么说我？”

穆安有些懵了，这家伙是不是纯心来气自己？把自己气死了，好取而代之？“哦，那如果是你，你看到另一个自己这样，那你又会怎样？是细心指教，还是置身处地地为他着想？”

“穆安”闻言，儒雅的面容中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蹲在他的面前，儒雅如书生，慢慢靠近他的脸，轻声问道。穆安思量了一番，而后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骂他一顿，出出气。”

“啧，这不就得了吗？人无完人吗？我之前骂你也是为了身心健康，所以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当然会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哪有自己得怪自己的？”

“穆安”不等他说完，直接出言打断，在穆安肩头上拍了几分，意思是“剩下的话你就不用说了，前半句就好”。“……你果然另一个我。”

穆安怔怔地看着他。“哪里，也只是趁口舌罢了，起来，我传授你一些动用道韵珠的技巧。”

“穆安”将他扶起，“你学会了之后，我的力量你也能拿去用，今后不用再借用那些孽畜的了，一个个都是狗眼看人低，借用他们的力量心里反而不安。”

“借用你的力量？”

穆安起身，略有疑惑。“对，那也是你的力量。”

“穆安”点点头，指了指额间的道韵珠，“这颗珠子的玄奥超出我们平日的见识，在我诞生灵形的刹那，我发现自己也能依靠它发挥本来的力量，我早就想跟你沟通，却一直有道阻碍，今日不知如何，我们二人得以相见。”

“穆安”对着穆安告诫一番，神色担忧，“这个世界我感觉他没有那么寻常，你以后境界越高，就越有这种感觉，另外，我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你万万不可冒用。”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穆安感觉到这另外一个自己说话似乎有点赶时间了，简直就是争分夺秒。“哈哈哈，你忘了吗？你是我，我依然是我，我们一生无暇，对人对己，无愧苍天，我为什么要对你有隐讳？生生死死，我已经看淡，就是恨于没有突破飞升，可见到另一个自己，我也圆满了，心已老，以后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恩，不过自己对自己说这话，然后自己听自己说这话，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哈哈哈！”

前世今生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彼此之间的对视，莫名间，皆有置身处地的奇异感觉，你看着我，却如同自己看着自己。“穆安”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看着穆安的眼神完全如同长辈看着后辈，眼神如炬，熠熠发光，在这一刻，他的身体骤然间淡了，随着氤氲的轻烟升腾而起，向穆安包裹去，依旧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在这刹那，穆安身子一轻，像被轻云裹卷，徐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