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陆续间有人走了进来,不一会儿,席无虚座,上清派弟子依次而坐,外面来人则是按照自己相应的位置坐定。“怎么回事?那么多人?请来的托吗?”
“兵仁也来了,还有哪个好像是天榜七十二位的师兄。”
“咦,那不是沧海帮的帮主和他的亲信吗?”
……在外面等着看好戏的新人弟子看直了眼,他们也只是想看个热闹,没想到这个热闹当真是热闹,完全刷新了他们的认识,里面依次而坐的人不是内院鼎鼎有名,就是在外院名气显赫,排的上号的师兄弟。他们心思百转,误以为这是上清派请来的托,用来充当门面,可什么样的价钱,才能请来这些托?每一个跺跺脚,他们这些弟子就噤若寒蝉,哪里能跟他们比?遐想间,一阵响亮的钟鸣声响彻开来,空灵震聩,一个恍惚,回眸一看,原是穆安已经走上那讲道的中心位置,由于其他人背着他,大家都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不过可以感觉到里面的情绪似乎不太安稳。钟声惊动了其他人,数股强大的势力聚拢,稍一落定,其目光宛如猛虎紧盯猎物,强大的威压令在场新人汗颜,不由退了几步,当他们看清来者身上的穿着后,眸子一亮,叫道:“百草门,沥血堂,九婴派,北苍帮!”
“这些都是跟上清派有恩怨的门派,他们果然都来了。”
“有意思了,看看这个上清派怎么应对吧?”
……百草门人脸色铁青看着被阵法包裹住的府邸,露出厌恶神色,肤白体嫩的男子,随意披着一件兽袍,筋如虬龙,二人之中,站着一名不高不瘦,其貌不扬的青年,青年身着百草门的衣袍,神情自若,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府邸。“现在的新生倒是有意思,现在都可以召集这么多老生听他讲道了。”
一名身穿赤色衣裳的青年扶手冷笑,而后他目光一凝,登时落在一道身影上,微微露出一丝困惑,转头看着身边的一名青年,“听说里面的人跟你有些矛盾?”
“嗯!”
那名青年寒着脸,正是在接引时同夏令翔有摩擦的赤发青年。“有意思,不过我们是硬闯,还是等他们结束?”
一名身穿幽暗色道袍的青年闻声冷笑,鹰钩鼻子纤刀唇,显得他整个人极为刻薄阴狠记仇。“一群大老爷们都杵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反正小妹是一定要进去的,他们门主趁我不在,调戏我帮里姐妹,这笔账说什么都不能这么算了。”
一直沉默不语,略有姿色,身穿修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忽然出声讥讽,皎白宛若白玉的玉颈,胸前波涛,令四周不少男子纷纷侧目,更别提身后还有不少佳人。修炼一行,男修同女修,一个相当于寺庙僧人,一个相当于米粥,相来都是僧多粥少,男修女修也不例外,如此多的鲜花齐聚,正值青春的他们如何能耐得住?抱着微微意淫,以表敬意的念头,不少人都吞了几口唾液。“好呀,你们要打就打,不过我不是来打架的,龙天,扶余,你们二人随我来。”
百草门门主忽然开口,余光一撇,身旁二人当即回过神,微微点头,心有疑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见到越来越靠近那府邸,其他人跃跃欲试,双眸流露出一丝精光,众人多多少少跟在其后,百草门弟子更是持刃而出,急不可耐。“你们跟过来干嘛?”
百草门门主擘天余光一横,冷声问道。百草门的人吓了一跳,他们知道这是针对自己的眼神,一时间六神无主,傻愣在原地。“都给我老实点,你们知道我花了多大价钱买位置吧?”
擘天警告一声,不顾众人的惊讶,带着同样吃惊的众人慢慢走进了府邸中。穆安正同他人寒暄,见到来人,起身一笑,微微躬身,“擘兄,别来无恙?”
“多谢穆兄给我多留个两位置,前日我这两个门人同贵派有些误会,特来同穆兄致歉!”
擘天歉意一笑,后示意左右,龙天,扶余二人略微迟疑,思索一会儿,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硬着头皮上前。“好了,坐下吧,都是小误会,我们两位副门主也是激动了,希望你们别放在心上。”
穆安挥手止住,而后撇开话题,“请擘兄入座,都等你了。”
擘天微微一笑,客套了两句,带着龙天、扶余二人寻了位置坐好,刚好坐定,就发现两道挑衅的目光看过来,转头看去,是夏令翔和厉天雄,身边的夏继宇赶忙扯了他们二人一下,用眼神示意,二人才没有继续看来。龙天、扶余二人涨红脸,气势汹汹地跟着门主过来,本以为是给上清派一个教训,没想到是自己受到耻辱。外面的一众人见到,眉宇微微挑起,心中五味陈杂。“怎么回事?那个擘天好像很怕那个门主呀?”
“据传擘天最近突破,莫非同他有关?”
“啧啧啧,有趣了,不会这么巧吧?”
……有人惊讶,有人困惑,也有人表示绝望,立冬渐冷,风如梵音,百草门人惊呆了眼球,其他三个势力负责人何尝不是如此?本以为百草门是想来寻上清派复仇,却是这样的“复仇”?擘天一向最为护短,也最尊敬强者,莫非这个新生当真有什么能力是他们不知道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沥血堂门人问道,其他势力的弟子看向百草门弟子时,登时变得不善起来,登时间将他们从同一阵营剔除,百草门弟子很快就站了出来,保持一致战线,警惕地看着他们,敌众我寡,好在自家的门主也出现,正在其中安然听着课,稍有不对头,他们的迎面还是很大的。“哼!”
身着红色修身连衣裙的女子娇躯一扭,带着其他门人相继离开,显然不屑回答幼稚的问题,之前她那句一定要进去,也成为了滑稽之谈。幽暗道袍的青年虎视眈眈地望向宅邸,其中大都俱是修为内院弟子,他迟疑一阵,冲众人抱了一个拳,也相继离开,赤色青年见此,神色悠悠地看了一眼场中央,也带着同门弟子相继离场。剩下的外院之人面面相觑,登时陷入尴尬之地,兴冲冲地过来想要看一场好戏,结果真的是看了一场好笑,之前对上清派的鄙夷,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刺向自己的脸,鲜血横流,火辣辣的痛,众人自知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便识趣地离开。宅邸之内,众人潜心听着场中穆安论道,人人聚精会神,正听到酣处。“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穆安正说着前世钻研许久的《佛说十善业道经》,他忽然抬首望着众人,“大家可知此话的含义?”
“深有体会,此言完美诠释了我们修道之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天威浩荡不可亵,不然自己强点,你只能毁灭。”
在下方坐着的兵仁点点头,沉吟道。穆安摇头,微微一笑,示意其他人继续发言。“人生在世,忐忑多有劫,不让自己强点,怎么保护其他人?”
龙天在下方正听着津津有味,对兵仁的回答也极为满意,他见穆安摇头,困惑不解,以为这是有心刁难他们,彰显自己,“既然穆门主你有更好的回答,何不说出来?”
“没错,门主,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得不正是这个意思吗?怎么还错了?”
厉天雄同样不解,“天生为己,天经地义,若是不为了自己,到时如何应对天劫?”
“人生而为己?”
穆安念叨词语,哂笑道:“那你认为生死对我们有何意义?”
“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意义?只是他的实力不够。”
厉天雄道,他双眉微微蹙起,不悦地看着穆安,越看越觉得穆安是在玩弄他们,不然怎么总是问这种类似白痴的问题?“生生死死,可以说是我们本来就注定的,逃不过避不开,不过修炼,却能令我们更强,也更能让我们避开这生死劫。”
夏令翔眉宇一凝,答道。“我同意这位小兄弟的说法。”
擘天道。“我也同意。”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穆安见之,眉宇拧得更深,他们这是误入歧途了。这个时候,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来,如同蚊子般微不可闻,“我认为生死对我们一点意义都没有,本来就躲不过,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倒是我们身边亲近之人,对我们的生死很在意,爱我们的人,会替肝肠寸断;恨我们的人,会欢喜起舞;不亲不疏之人,会惆怅一会儿。”
众人一齐转头,看着小心翼翼开口之人,只见一名容貌还算俊秀,位于后方,显得胆小怕事的憨厚男子低垂着头,不敢看上他们一眼。“抬起你的头来。”
穆安出声,满意地看着缩在后方的男子。男子怯弱地抬头,勉强一笑,小心地行了一礼,“门主,这句话是我偶尔听到的,若是不合适,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对‘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怎么看?”
穆安柔和一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