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蟒的出现登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宛若平静的水面激起无穷尽的浪花,水滴升空而起,又如雨落大地,在河面上跃舞,发出一连串动听的滴答声。众将在远方瞧着这一幕,心中震骇到了极点,这就是穆安所说的危险吗?果不其然,那血盆大口上滴落无数的鲜血,血腥味传到很远,哪怕他们在这里都能清晰可辨,比起白日他们的皇帝所准备召唤仪式上的鲜血还要浓重。“这莫非就是陛下所召唤的帮手?”
“好厉害,先前陛下让我们转移城中居民,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可惜了!”
“如斯恐怖,好在我们不是敌人!”
……士兵已经被眼前的庞然大物震骇,心中虽对穆安感到钦佩,可心中更多的是恐惧,他们知道穆安心狠手辣,可是不知道穆安还有这种能耐,若是他使出这招对付他们的话,哪会怎么样?每个人心里都开始害怕起来,未知才是最大的琢磨,他们宁愿相信穆安是战场修罗,朝廷暴君,也不希望他是未知的魔王。“皇帝陛下万岁!”
一声高呼忽然响来,整个军营的人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一起呼应这声拥戴,心中的不安渐渐减少,相反还有一丝释怀和期待,哪怕穆安是魔王又如何?他从来没有肆意杀过他们,相反他们这些当了兵的将士还有许多的福利,这是当初他们被破当兵时想都不敢想的。薛峰见众人终于不再议论纷纷,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可以发声喝令众将停止议论,却管不住他们的心,心若有了瑕疵,对日后的战斗十分不利,敌人借此突破,对他们大大不利。“黄老,好样的。”
薛峰走到身披铠甲的一名老者面前,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却见黄老一脸苦笑,他方才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平复军心,才这么说的,否则早就遭殃了,心里对穆安的畏惧和疑惑,丝毫不比他们少。“等将军回来,一定要跟他说说才行。”
黄老说道,穆安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真的让人很头疼。……天澜国皇城。众人正为这几日在修罗将军手中夺得捷报兴奋不已,他们破了修罗将军所向披靡的神话,还从他手中杀了这么多的将士。“陛下,先前探子回报,暴君在城外山脚下试图设祭坛,召唤阴兵,却遭受了天谴,此乃我等大好时机,我们应该挥兵而入,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陛下,万万不可,我们能得胜于此,全靠祖宗设下的阵法保佑,倘若贸然出兵,恐会中了那暴君的算计,暴君用兵如神,本人也是深不可测,我们应该三思而后行。”
“没错,陛下,我等坐镇京师,任凭暴君如何有本事,等他粮食不济,方才是我们大好时机。”
“粮食不济,外面大好山河,他们怎么会粮食不济?百姓正受于暴君爪牙之下,我们应该想办法救出才是,尔等怎可因为一己安危,而弃百姓于不顾?”
……恢弘庄肃的皇宫之中,文武百官分立两排,争持不休,一派主战,一派主守,天澜国皇帝疲惫地坐在皇座上,这几日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合眼,又听得文武百官争持,心情不仅有些烦躁。“好了,众爱卿,你们就别争了,现在皇城只有三十万兵力,若是出兵,唯恐不利,朕坐镇皇宫,真龙之气在此,怕他作甚?”
他寒声喝道。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皆不知如何是好,未了,忽听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巨响,惊得众人面容变色。过了一会儿,一人轻蔑嗤笑道:“哼,那个暴君恐怕又在折腾了,这么久了还不放弃?”
“看来探子回报的小子有些假,定是那暴君设下的迷惑阵法,想借此引诱我等出城,用计不得,便要做这无用之举。”
“还请陛下放心,暴君每日都派人来试探祖宗阵法,哪怕他是天虚高手,也奈何不得,此阵法是祖皇帝在一处古遗迹中搬运而来,据传是为了困住巫妖而设。”
……天澜国皇帝听着下面七嘴八舌的宽慰,面容也紧张放松了下来,他早已习惯这动静,可每当外面阵法被攻击时,他都十分害怕,当年为了争夺这阵法,天澜国创国皇帝被人重创,回到皇宫匆匆将阵法布下后便已身亡,他们不像云霄国还有祖皇帝坐镇。当初知道穆安要攻打他们的时候,他还战战兢兢,毕竟云霄国祖皇帝据传不到一刀就被他杀了,他们天澜国没有类似的强大高手坐镇,他要灭之,还不是轻轻松松?现在看来真的是害怕过头了,他灭不了自己天澜国,虽然失了这么多国土,可给他一些时日,他还是能夺回来。“锵!”
就在天澜国皇帝自认为平安无事,文武百官出言讥讽时候,一道蓝光笼罩天地,一道蓝光闪烁的阵法如同镜子般碎裂,一头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嘶吼声在天地回响,而后是远处传来哭喊,众人无一不惊。老祖宗所留阵法,乃是以五座城池为基石,收敛众生信仰为源泉,每座城池同皇城距离不过五十里,哭声这般真切,如在耳畔响起,所有人不由得慌了,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胡乱走动,继而看了一眼皇座上的身影,只见皇帝面如苍白,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量,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冲着他们急忙喊道,“出兵,让仙家们出手,定然保我天澜百姓安宁。”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轰鸣巨响,狂风大作,从四面八方吹卷而来,风中皆带着血气,如鲠在喉,文官们体内已然翻江倒海,有些人忍不住,呕了出来;武将习惯了血腥味,可这般浓郁,好似把他们泡在血澡池中,好不难受,天澜国皇帝也是身子颤抖,养尊处优的他为了不失颜面,强自撑着。哭嚎声再起,好似恶鬼在他们四周嘶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皇城之中百姓起身点灯,幼童抱着母亲放声大哭,母亲也是泣不成声抱着爱子,好男儿持刀护在妻儿老母身前,不安地看着四方,巾帼英雄个个手持刃器,香巾遮面,蛾眉紧凝,格挡住瘆人的血味,埋伏屋门一处,试图在贼人进来之时,拼死一搏。而后风云滚荡,万道器宇不凡的身影冲天而起,各色神兵遮拦天穹,口中直叫:“除魔卫道,誓守天澜!”
城中百姓喜不自禁,天澜国仙人出手,必然是一大捷,纷纷丢掉手中的器件,男女老幼相互搀扶,自发来到街道,双手合十朝天祷告。蛟蟒出来后吃得正爽坦,破掉那阵后,如入无人之地,身法如雷更似影,只消片刻功夫,就将五座大城百姓化作血食吃个精光,正琢磨着是先去耍耍消化一番,再去办穆安交代之事,忽见自个头顶上方寒风飒飒,衣裳猎响,风驰电掣,瞬间就来到它跟前。大捍刀,方天戟,五彩鞭,青铜剑,黄金锤,弯弓硬弩翎尾箭,长刀长枪尖寒寒,瞧得它是愈发好奇,不禁想道,“蚂蚁当天兵?”
先来者为五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各持灵剑、铜镜、琵琶、八卦盘、千机伞摆开阵势厉喝道:“妖孽,受死!”
“嘶!”
蛟蟒吐吐信子,张开血盆大口,陡然间,强大的吸力宛若黑洞吞噬四方万物,天兵般的众道士惶恐失措,手中神兵没了踪影,落入洞口大的血口之中,无数同门卷入,慌张拿捏着众人衣角,将之带入,首当其冲的五人率先卷入其中,惶恐惊叫。霎那之后,蛟蟒吐吐信子,摇晃脑袋,又砸砸嘴,“嘶,亏我还以为是天兵,真有几分害怕,毕竟我不是猴子,岂想都是纸糊的人,味道一般,太淡了!”
说着,摇晃巨尾,蹒跚而行,身子转眼变幻,千丈长短,身粗十丈,昂着蛇头,又到了皇城之中,龇牙咧嘴轻蔑,坚硬的蛇鳞寒光闪烁,随着一声声惶恐无助惊慌声,又是不知多少人飘到他口中。恢弘庞大的皇宫掀地而起,文武百官惊恐交加,妃子太监乱做一团,身子腾空而起,冲着四方虚空胡乱抓着,半响后,蛟蟒轻轻摆动蛇尾,整个皇城烟消云散,将地上残骸一扫而尽,兀自探下头去,破开地底,口中叼出一面闪闪发亮的七星盘。盘有十丈大小,光芒闪烁,坚不可摧,它仰首一个“咕噜”,将之吞入肚腹,方才满意地回身而去。“妙哉,妙哉,本以为是吃几分血食,不曾想还可得这番宝贝,上古大能的结晶之作,上古时期先民的信仰和而今的信仰之力相互叠加,待我将之吸收炼化,又离化龙近了一步,就是不知其中真正的威能还剩多少,不然还可将其雏形送于这傻人类。”
眼瞧着越来越靠近先前出发之地,四周阵法已然零落,它的身形也在慢慢缩小,待回原地,已是常人大小,黑芒蠕动,露出一名被黑色铠甲包裹的身影,双眸宛若熔岩流动,向前走了几步,黑鳞褪去,眼中瘆人的熔岩之光也渐渐消退,到了薛峰众将驻扎之处,身子一个摇晃,慢慢倒了下去。众将赶忙迎了上去,搀扶住他,将之带入帐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