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在扬州生活了三十余年,不说要带去盛京的金银财产,单说伺候的丫鬟、奴仆都数不过来。众人合计了一番,决定先把沈氏私库里的东西带上启程,留下常嬷嬷和沈氏信任的心腹处理余下的田庄、铺面之类的事情。沈家老宅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姜云姝亲眼瞧着,才知道当年外祖母因为照顾她而举家搬入盛京,究竟付出了多少。“听说昨儿晚上卫二老爷爬墙头,被守院的婆子逮住了。”
姜云姝浅蹙眉头:“此事想必姨母已经处理好了,无须咱们掺和,只看管好底下的人,但凡有敢传闲话的嚼舌头的,直接捆了发卖。”
“是。”
子苓刚应声,忽有小丫鬟匆匆进屋:“姑娘,沈三夫人来了。”
申氏?姜云姝有些讶然:“她来干什么?”
“传信的姐姐说她衣衫散乱,头发跟鸡窝似的,脸上也红肿不堪,瞧着像是挨打了,不顾有人围观就在门外跪着哭着求见,像是遭了什么事,您见吗?”
经历过先前沈从文葬礼上的事情,她其实不太乐意见申氏,但丫鬟的话让她心里免不得有些好奇,再加上不想叫外人看热闹,便道:“带进来吧。”
子苓端了茶水来,姜云姝才端起茶杯,便瞧见申氏顶着糟乱的头发扑了进来。“阿姝!求你救救历儿!”
申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颠三倒四,好半天姜云姝才听明白。原是沈三老爷怀疑申氏与他生的儿子血脉有问题,滴血后未曾相溶,如今那稚子被打了个半死,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申氏拼死才跑了出来,找她求救。姜云姝呷了口茶,狐疑的打量着她。好端端的沈三老爷怎会怀疑申氏?难不成是她干了什么,被沈三老爷抓了个正着?“所以,那个孩子究竟是沈三老爷的,还是贺四老爷的?”
申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姜云姝:“你…你都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三夫人既已嫁作人妇,何必还念着旧情?害人害己。”
姜云姝语气淡淡的,全无从前对她的亲昵。申氏活了快四十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彻底崩溃。“阿姝!你相信我!我先前绝对没有想害你的心思!是贺鸿文他拿曾经与我好过的证据威胁我!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你来找我,是觉得我会念着与你先前相处的情分,对吗?”
“历儿他还是个孩子!阿姝你救救他吧!”
申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断的哀求着。姜云姝垂下眉眼。“我与你之间的情分早在你帮人传话时便绝了,不必再说。念及稚子无辜,我叫人去与沈三老爷说说情,不过之后你们母子去往何处,如何存活,与我一律无关,你也莫要再来寻我。”
“阿姝,谢谢你还愿意帮我!你相信我,我先前真真是身不由己,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会舍得害你!”
申氏一席话情真意切,姜云姝却是懒得去分辨,人性太过复杂,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请沈三夫人出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