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恩负义？”

哲哲仰天大笑，但是转瞬间他又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少在我面前提恩义二字。要说忘恩负义，那也是仙庭先忘了我的恩，负了我的义。想我这数千年来为仙庭出生入死、斩妖除魔，为仙庭立下了赫赫战功，上次仙妖大战更是拯救仙庭于危难，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惶惶不可终日，除了记忆，封了仙根，隐匿于轩辕门数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仙庭对待有功之臣的明智之举吗？居然仙庭负我，仙帝昏庸，那我就加入妖界，推翻了这仙庭，重立一个新世界又如何？”

“可......可......可是就算你要投靠妖界，对付仙庭，那师伯他是无辜的啊，你为何要杀他？还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苏蓉红着眼睛继续问道。哲哲淡淡道：“天玑子虽然于我无甚冤仇，但是于妖界却是罪莫大焉。他修炼这数千年来，杀的大小妖类不知凡几，上次轩辕门更是和各大门派联合设计害了六长老，这诸多罪行，妖界实在是容他不得。不过妖王也是宽宏大量，若他肯真心投靠，倒是还有一线生机，可叹他不识时务，自寻死路，需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说到这里，他慢慢扬起了手中的长戟道：“现在轮到你俩了。你们是要投降，亦或是......要自杀？”

冰雪仙子和苏蓉都是一怔。冰雪仙子默默地盯着哲哲的眼睛看了半晌，想从那熟悉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什么，然而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此时却是古水无波，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苏蓉咬着牙颤着声问道：“你要杀我们？”

哲哲轻轻地点了点头：“若不投降，那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苏蓉也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哲哲见过了许久冰雪仙子和苏蓉都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挥舞着长戟向二人冲去。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狐九妹高声叫道：“大战神且慢！妖王陛下有令，请勿要伤了冰雪仙子，将她抓回地牢即可。”

哲哲止住了身形，皱着眉道：“妖王这是何意？我方才来时他又为何不对我言明？”

狐九妹摇摇头道：“小妖也是不知陛下此意为何。只是大战神方才来后，陛下突然想起此事，才让小妖赶来相告。刚才见大战神神威，我一时惊诧，险些将此事忘了。还请大战神莫要怪罪才是。”

哲哲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怪罪狐九妹的意思，但是旁边的墨岳对狐九妹却是怒目而视，冷哼了一声。哲哲转身对冰雪仙子道：“你是束手就擒，还是想困兽犹斗？”

冰雪仙子玉手一挥，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寒冰剑已然出现在了手中：“千年的交情也没让我看清你的本来面目，小仙虽然不才，但亦愿步天玑子大仙后尘。”

言罢仙子将寒冰剑祭于空中，口诵法诀，手掐结印，寒冰剑瞬间寒光暴涨，幻化成万千蓝光湛湛的冰剑，在空中上下翻飞，宛如直要把天幕都刺个千疮百孔一般。看这骇人的阵势，苏蓉心中没来由地又为哲哲担心起来，连忙喊道：“仙子不可......”然而她话还没落音，万千冰剑已经以追星赶月之势向哲哲飞去，看那漫天遍野的剑阵，恐怕大罗金仙来了也插翅难飞。十数丈的距离转眼即至，然而冰雪仙子还没来得及看清哲哲是如何抵挡的，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她暗叫不好，正欲闪身躲避，却只觉得玉颈上被重重一击。下一刻冰雪仙子已经软软倒在了哲哲的怀中。场中诸人无不骇然，大战神轻描淡写地就击杀了天玑子，又只用了一招就擒住了冰雪仙子，而这才只是他恢复了十分之一的法力，其本身实力当真是恐怖至极。哲哲将冰雪仙子交给了狐九妹道：“九妹，那就麻烦你把仙子给带回地牢吧。”

狐九妹点点头，抱着冰雪仙子纵身跃入了湖中。哲哲转身飞到了苏蓉的面前，说了一句让场中诸人都惊讶不已的话：“你走吧。”

苏蓉还没回过神来，墨岳先是忍不住了，他正欲上前却被青竹拦住了，然后青竹亲自上前道：“大战神这是何意？”

哲哲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刚才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我让她走。”

青竹皱着眉道：“阁下，妖王陛下只说要把冰雪仙子给带回地牢，可并没说要留这女子性命。您这么做恐怕会让陛下不高兴啊。”

哲哲淡淡道：“妖王那里我自会去解释，就不牢二长老费心了。这女子法力低微，以前与妖界也并无过节，说起来她母亲也是妖，她与妖界尚有些渊源，杀之有些不妥。况且她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就当我还她一个人情了。”

墨岳尚待再出言反驳，却听得苏蓉眼角带泪地笑道：“哲大哥，你虽然杀了天玑子师伯，抓了冰雪仙子，却还是想放我走，看来我在你心中终究还是与别人不同的。蓉蓉很欢喜，真的是很欢喜。我以前说过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的，既然你现在决定投靠妖界，那我也就同你一起去妖界吧。”

说完她竟是满面通红地低下了头去，羞赧中又满含着喜悦。青竹、霏瞳和墨岳都呆住了，这刚才还声声指责哲哲的女子，竟然因为哲哲要她走，态度就立马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居然瞬间就要背叛了仙界，加入妖界。霏瞳笑着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这女子竟也是痴情之人。”

墨岳则摸着头上的两个犄角皱眉道：“所以说女人这种群体实在是太麻烦了。女人心，海底针啊。幸好我从不沾染女人。”

哲哲也是一怔，他也是没料到苏蓉居然会是这种反应。他正在沉思，却不料苏蓉已经羞涩地抬起了头，然后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哲哲大惊，心念急转，连忙将苏蓉给拨拉了出去，厉声道：“你少在这自作多情。要说你在我心中与别人有何不同的话，那也只不过是在我遇难之时你救过我的命而已。我今日让你走只是为了报你的救命之恩而已，他日若再见了，那我依旧会杀你的。”

这次轮到苏蓉发怔了，她摇着头道：“不会的，哲大哥你这都是想让我走，故意说的气我的话吧。以前你对我的那些浓情蜜意难道都是假的？”

哲哲冷冷一笑：“以前的那些在当时当然是真的，可是那时是我封了记忆，迷了神识，才会与你这凡人产生感情。如今我已恢复了记忆，法力也恢复了十分之一，重回巅峰也是指日可待，又怎会看上你这反间的庸脂俗粉。今日放你走回报你的恩情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你休要再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两行清泪从苏蓉的眼角涌出，顺着她洁白无瑕的脸颊无声滴落，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苏蓉哭着摇头道：“不，不，哲大哥你这些都是故意气我的，我与你一同加入妖界又有何妨？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你是与全世界为敌我也毫不退缩。”

“即使我是你的杀母凶手，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哲哲见苏蓉此时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无奈之下只得祭出了杀手锏，将隐藏在自己心中多年的一段往事提了出来。“我......”苏蓉正要满口答应，恍然间突然听清了哲哲的话，全身激灵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哲哲叹口气道：“这件事本来我在心中隐藏了许久，恢复记忆后更是不知该如何对你提起，可是如今见你这副可笑的模样，居然对自己的杀母仇人投怀送抱，我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只得对你言明了。你听好了，你母亲，当年虽然不是我有意为之，但的的确确是死在我手下的。”

“轰”的一下，苏蓉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摇摇晃晃地从她所御的剑上掉落了下去。哲哲手一挥，一股仙力出现在苏蓉周围，将她护住，平稳地放到了岸边站定，而她的剑也被哲哲施法立于了她的身边。霏瞳翘着兰花指笑道：“这下有好戏看了，自己的心上人居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啧啧，这桥断我是百看不厌啊。今天咱们出来也算是赚着了，能看到大战神的这么一段爱恨纠缠，以后说给诸位兄弟也是倍儿有面啊。”

青竹却摇着折扇摇头道：“我看此事未必如此简单。大战神分明一心包庇这女子，他这么一说估计只是想让那女子死心，好迅速离开。看这女子年纪，估计二十左右，而大战神这些年来对我们妖界已经很少滥杀无辜，他如何会杀了这女子的母亲呢？”

霏瞳却反驳道：“这散落天下的小妖何止千千万，他偶尔杀个把又岂能人尽皆知？这女子虽然法力低微，但隐约有些仙基，而她母亲却是妖，想必她父母必定是仙妖相恋，而这是仙庭断不能容的。大战神奉旨前去剿杀，那不也是情理之中吗？”

青竹正欲反驳，却被墨岳一把打断道：“你俩就别在这胡乱猜测了，既然是看戏就好好看戏得了，你俩在这争什么？小心错过了好的戏码。”

霏瞳闻言连忙转过身去，仔细盯着场中事态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