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
皇帝好一阵没让萧弥月平身,就这么看着萧弥月,老眼深沉,喜怒难辨。他是真的病了,脸色憔悴难掩病容,头发也不太整齐,且白发比提以前多了好多,人看起来老了十岁似的。这次的事情,确实够他烦到老十岁。萧弥月没有一直为此行礼的姿态,直接站了起来。皇帝不怒自威的淡淡道:“放肆,朕没让你平身,你竟敢自顾起身,以前学的规矩都忘了?”
萧弥月不以为意道:“芳华以为,是陛下忘了,便自己起来了,陛下不高兴的话,芳华再继续蹲下行礼?”
皇帝冷哼。皇帝淡淡问:“朕听闻,你和荣王最近关系很融洽?”
听闻?荣王府虽然有皇帝的人,但是整个王府都 在嬴郅的掌控之中,皇帝的人能传出什么消息,都是嬴郅的人在控制,以前或许还能探查点什么,现在却是不可能,所以,皇帝没有可能知道她和嬴郅关系如何,只看嬴郅会放出什么样的风声。唯一的可能探查消息的就是刚才见过的嬴初妤,但是既然是融洽,那嬴初妤肯定是胡诌了,因为她和嬴郅这段时间关系多冷漠恶劣,那丫头看得真真的,好几次盘问内情了。也是,嬴初妤怎么可能会告诉皇帝实话?萧弥月:“算是吧,他比以前更信任我,许多事情都不会防着我了。”
皇帝挑眉后,满意的点点头:“既如此,有些事情,你应该能帮朕探一探了。”
萧弥月直接问:“陛下是想让芳华探查荣王在这次的事情中做了什么?还是他在庆城军的名单?”
皇帝面色微沉,眯着老眼看着萧弥月,眸光暗沉,隐有杀机。萧弥月恍若未觉,侃侃而言:“这些我若是今日回去后去他那里打探,他立刻便会怀疑我是在为陛下办事,所以就免了,不过陛下想知道的,我或许现在就能为陛下解惑一二,这些天,我在他身边,也听说了不少他与心腹的对话。”
“哦?你说。”
萧弥月道:“陛下之所以先后查出太子和三皇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几个家族,其实都是荣王暗中推动的,对了,他也让他的人着手筹谋,争取得到庆城军的节制权,不过他是让谁去争,我就不知道了。”
皇帝抓住重点:“你的意思,莫非朕的人查到的这些都是假的?是他陷害太子和三皇子及背后的那几家?”
皇帝想起了杜家的喊冤,三皇子也力辩不知,声称被冤枉,他一向是信任杜家和三皇子的,毕竟一个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家族,一个是他精心培养最是疼爱的儿子,不用他们争,皇帝都想着给他们铺路,连锦麟卫都给三皇子调度,最是了解这个儿子,自以为这件事杜家和老三应该不会去做。可证据确凿,他再信任都不能罔顾证据。萧弥月道:“那芳华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陛下现在知道的这些,都有他的手笔, 不然无论真相如何,陛下能查到的只有太子。”
皇帝一听,便立刻黑沉着脸咬牙:“果然,定是他陷害!好一个嬴郅,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将朕的两个儿子卷进去,还连带朕最信重的几个家族,连庆城军也……朕真是小看他了。”
如此心计谋算,实在可怕。萧弥月眉头微动,垂眸不语。皇帝直盯着萧弥月道:“既然他信任你,你便替朕办一件事,帮朕将一些东西放在他那里,应该是不难的。”
萧弥月抬头道:“陛下是想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么?若是如此,还请陛下三思。”
“你这是何意?”
萧弥月道:“陛下,嬴郅就等着陛下这么做,他既然能推波助澜的将事态演变至今,等同于握着陛下的几个把柄,一旦陛下讲事情栽给他,他便 可以有由头反击陛下,如今外面还不知道太子和三皇子以及成傅杜等这些家族牵涉此案,一旦陛下退给他,只怕他会顺势捅出这些来,那陛下就没办法收场了。”
闻言,皇帝有些惊讶,目光不明的看着萧弥月。萧弥月坦荡自若。皇帝意味不明道:“朕以前以为你这丫头不过尔尔,没想到还挺聪明,这些都能推测出来。”
萧弥月就很无语,这皇帝以前是多小看原来的萧弥月?如今这些皮毛浅薄的推断,就让皇帝这般刮目相看。也是低调得过头了。“那你以为朕该如何?”
萧弥月见好就收:“陛下恕罪,陛下该如何,芳华不好置喙了,陛下与相关之人定夺就是。”
皇帝说了句:“你倒是知进退。”
萧弥月不吱声。皇帝思索半晌,摆了摆手:“你继续在嬴郅身边探听消息,有什么要紧的传进宫给朕知道就是,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
“是,芳华告退。”
萧弥月退出去后,皇帝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心中盘算着可信度,以及接下来如何做。他本来很难处理这件事,觉得既然嬴郅牵扯进这件事了,他干脆趁机推到嬴郅身上,借此机会顺理成章的把人除了,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如今看来,只能都推到死人身上了。……出宫的时候,萧弥月带上了萧贵妃给她做的一副,而嬴初妤的还没做好,只能羡慕嫉妒恨。萧弥月难掩得意的凉凉出声:“你那身也就还有几日就好了,到时候姑姑会让人送出宫送去荣王府给你,你可别再咬你的牙了,一会儿得咬碎了,这还没成小老太太呢,牙就没了。”
嬴初妤哼了一声,别扭道:“你可先不要穿,等我的到了,咱们再一起穿,这样我就可以当做咱俩的是一起做好的。”
萧弥月好笑又无奈:“行,等你的好了再一起穿,不惹你眼红。”
“这还差不多。”
这时,前面一阵马蹄声传来,还有颇为熟悉的策马声,之后她们的马车停了下来。嬴初妤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因为一听就知道前面策马在马车前停下的是徐沛沂。接着,是徐沛沂轻策着马从一边靠近过来的动静,须臾便到了马车外面,只隔着帘子。萧弥月帘子还没掀开呢,就听徐沛沂见礼的声音:“见过荣王妃。”
萧弥月只得凑过去掀开帘子,看着一副意气风发模样的徐沛沂。她掀开了帘子,徐沛沂便也看到了和萧弥月并坐的嬴初妤,当即笑了,熟稔的打招呼:“原来公主也在,臣见过公主。”
嬴初妤自从那次马球场听到那些话后,就不太和徐沛沂接近了,倒也不是没再见,期间见过几次,却不似从前那么热情熟稔,像是有了隔阂。如今面对徐沛沂,她也有些不自在,很难做出熟络的样子。嬴初妤抿了抿嘴,轻声问道:“你这是要进宫么?”
徐沛沂好似察觉不到嬴初妤的疏离,一副全无心事的样子朗笑着道:“是啊,陛下病了,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就多去看看,说些民间趣事给陛下听听,能解闷开怀也有利于圣体康复,听说公主近日都住在荣王府陪着荣王妃,近日也是特意回宫探望君父的?”
“是啊。”
嬴初妤说着,便微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双手在袖口攥着,紧张无措。萧弥月瞥了一眼,便凑上前去对徐沛沂说:“既然世子要去探视陛下,就快些去吧,我们也要回荣王府了。”
徐沛沂挑挑眉,并没立刻走,而是歪头略过萧弥月,看向嬴初妤兴致勃勃的说:“公主,七夕节快到了,你不是之前就很向往灯会?以前你住在宫里不方便出来,如今你自然住在荣王府,等到那日我带你去灯会玩呗?去年给你带的兔子灯你挺喜欢,灯会上有很多,还有其他样式的,我都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