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沛沂简单介绍:“这是臣的友人。”
萧弥月点点头,也不多问了,似乎这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没什么兴趣。她转而问起:“听说南宣王快抵京了?”
“是啊,父王上月下旬就启程,再有一两日便抵京了。”
萧弥月一副长辈慈爱的面目:“世子在京中多年,也许久不曾父子相聚了,难得恰逢太后寿宴,不过这次南宣王入京,应该会久留一些时日,如此,父子相聚的日子少不了了。”
徐沛沂半点不觉得怪异,反而堆着笑脸说:“这是当然,父王这次必是要看着臣成婚了才会回去的。”
说着,还不忘看向一边沉默的嬴初妤。嬴初妤依旧是微低着头,没有回应他的眼神。萧弥月见状,皱了皱眉。这时,纪筹开口了:“王妃身边这位姑娘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不知道她叫什么?是哪里人?”
他说着话的时候,不忘目光指向姜念,眼神暗沉,难掩困惑。自是困惑的,他认出了姜念,却也不明白为什么姜念和当年比一点也没老,依旧是那少女的模样。可是这样的打扮,这样木头似的样子,腰间的两把弯刀,他不像嬴郅那样怀疑有关系,直接可以认定是同一个人。萧弥月莞尔,侧头对姜念说:“念念,这位公子说你像他的故人,你认识他么?”
姜念:“认识。”
纪筹目光微动,旋即眯起了那双狭长的凤眸,目光在姜念和萧弥月之间来回交换。萧弥月笑道:“那看来不是像,我家念念就是公子的故人啊,真是巧了。”
纪筹深呼吸了一下,思虑少顷,征询道:“我能和她单独说几句话么?”
萧弥月挑挑眉,看向姜念,姜念皱眉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就往外去了。萧弥月目送他们出去,才对徐沛沂道:“世子坐吧。”
徐沛沂坐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笑道:“既然王妃的手下和臣的友人是旧识,那王妃应该知道他是谁了吧?”
萧弥月轻笑道:“世子说话倒是有趣,是我家念念和他是旧识,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徐沛沂眉头微动,看着萧弥月,目光审视,好一会儿没出声。萧弥月似乎不在意他注视着她做什么,扭头和一直垂眸沉默的嬴初妤柔声道:“阿妤,你不是喜欢喝这个鱼汤?快些喝吧,不然一会儿凉了味道就不如现在鲜了。”
“嗯。”
嬴初妤又继续开始喝汤。徐沛沂的目光转向她,之后一直看着她,可她只是低头喝汤,似乎没察觉。可是萧弥月这边可以看到,嬴初妤放在腿上的一只手,紧张的抓着裙子,心里是很乱的。萧弥月心里叹息,也有些烦乱了。外面园子里,僻静之地。纪筹开口便问姜念:“你为何在这里?还在那个荣王妃的身边?你不是只忠于姜姮的?还是说,她和姜姮有什么关系?”
姜念:“奉命,保护少主。”
一句话,便回答了纪筹几个问题。纪筹听言拧紧眉头:“少主?”
姜姮是姜念的主子,如今姜念却称呼萧弥月为少主,其中关系自是不会简单。可是姜念是姜姮的心腹,即便姜恒死了,不该是去保护姜姮的妹妹吗?为什么会跑来燕国,保护燕国的王妃?“她和姜姮是何关系?”
姜念:“无可奉告。”
纪筹面皮微绷着,紧盯着姜念不说话。之后,他不问萧弥月了,而是问出了两年来想知道的事情,也问的极其艰难:“她……死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情形?”
他当时想去北澜一探究竟,可是终究是去不了,也派人去查过,可是北澜对她的死并未披露太多,只说是有人抓走了她妹妹,她去救,死于暗杀。姜念:“也,无可奉告。”
纪筹温润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阴郁之气,眯眼看着姜念,已然是不悦。姜念想了想,又说:“主子,死,的时候,我不在,只有她,自己,我只见,过,尸体,很惨烈。”
纪筹猛地一惊:“很惨烈?什么意思?”
姜念回忆着,说起来时难得有些激愤憎恨的情绪:“脸,身上,都是伤,血淋淋,还被,挑断筋骨,死前,被折辱,过。”
纪筹脸色瞬间失了血色,趔趄一步,尽是不敢置信:“什么?她怎会……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在他眼里,她是极其高傲的女子,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无论何时都把自己打扮得很精致漂亮,不知道如何低头,也不肯吃一点亏,不管处在什么时间场合,她都能从容自信,她很爱美,素来以自己的容貌身姿而傲然于人,她不怕疼,却很不喜欢受伤,因为受伤会有疤,得废好多周折祛疤,又十分得意于一身本事,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死前竟然被折断一身傲骨,被毁容,废武功,被弄得遍体鳞伤……这些北澜并未公开,只说过是姜姮被杀手伏击,惨遭杀害,可怎么杀的,又死的如何惨烈,说是为了不让民心愤怒,所以不予公开,只是在她死后,北澜朝廷杀了许多人为其报仇。他知道既然说惨死,必定是不太好的,可是没想到竟然被折断满身傲骨,受人折辱。姜念说:“摄政王,若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纪筹沉陷在自己悲痛的情绪中,并未理会她。姜念默默走了。纪筹立在树下,低着头,面容悲寂,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哀伤,过了会儿,他不忍的闭上了眼眸。……姜念回来后,不多时,纪筹的手下孟天河来告知,纪筹已经先离开了,然后人也走了。萧弥月趁势说:“既然世子的友人走了,世子也赶紧走了,就别在这里影响我们用膳了。”
徐沛沂装傻充愣:“啊?臣为何还要走?臣今日来这里,本来是和友人约了相聚的,可他已经走了,那臣就没什么要紧事了,既如此,不介意在这里跟王婶和公主一起用膳的。”
脸皮挺厚。徐沛沂笑得吊儿郎当:“王婶和公主既然特意出来用午膳,应该下午有什么打算吧?正好臣也没什么事情,闲人一个,不介意的话,臣可以跟在二位身边保驾护航。”
萧弥月笑着扬眉:“保驾护航?”
她斜了一眼一边的姜念,意味深长的笑问徐沛沂:“你打得过我家念念么?”
“额……”徐沛沂看向姜念,有些犹疑,他并不知道姜念武功有多高,但是看样子莫不是好对付的,尤其那不带情绪的眼神和腰间的两把弯刀,让人一看就忌惮。只是他犹疑的样子,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眼底深处,尽是对姜念的探究。萧弥月将他的隐藏神色尽收眼底,却也当做没看到,嗤了一声道:“不用看她了,你打不过她的,所以就别自荐跟着我们了,免得莫说保驾护航,估计有什么事你得要念念保护你,那可就丢人了,怎么着?你想在阿妤面前丢人啊?”
嬴初妤本来一直不吱声,突然被萧弥月提到,抬头有些懵的眨了眨眼。徐沛沂忙汗颜道:“额,呵呵,行吧,王婶都这么说了,那臣就不自取其辱了,即刻就走,嘿嘿。”
临走前,他对嬴初妤笑得爽朗:“公主,别忘了之前约好的,后日傍晚时分,臣去荣王府接你,臣已经让人备好画舫,届时带你游湖放灯。”
然后不等嬴初妤反应,他就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他的日常必备神器——一把折扇,然后一边摇扇一边晃出去了。他出去了,萧弥月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