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弥月冷笑:“你在跟我搞笑呢?我这种善良温柔的女子,岂会做那种买凶杀人的勾当?那多穷凶极恶啊 ,我都是直接自己动手,或是派人去杀人的。”
嬴郅:“……”他被逗乐了:“你这话说得, 倒是不怕磕着自己的牙。”
萧弥月冷哼一声,又说:“可是浮屠阁一向不会沾染各国朝堂皇室,尤其是皇室,如今浮屠阁竟然敢接这笔买卖派人杀你,只怕没那么简单,背后兜着的人,身份不会低于你。”
说着,她猜测道:“会不会是皇帝?”
嬴郅稍一沉吟,道:“有这个可能,且最有可能。”
萧弥月点头道:“不错,之前那件案子虽然结了,皇帝将罪名栽给了秦森和秦氏一族,可你毕竟牵扯进去了,且杜氏一族和三皇子一直在喊冤,皇帝一向是信任他们的,只怕皇帝会认为是你背后搞鬼,那桩案子扯进了他两个儿子和三个外戚家族,他必是恨极了的。”
“可他不好直接派人来杀你,匿名去以重金让浮屠阁杀你也合理,而他若暗中施压,浮屠阁便是不想牵扯各国皇室,也不好跟一国之君为敌了,而且,必定也是许了天大的好处的。”
嬴郅也赞同萧弥月的话,颔首淡淡道:“看来只能找浮屠阁阁主问一问怎么回事了。”
萧弥月想起什么,道:“对了,你是无名宗的宗主,浮屠阁是不敢不给脸的,仇千仁也就是不知道你这个身份,不然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你。”
江湖和朝廷有所不同,寻常来说,朝廷的人看不起江湖人,觉得他们是下九流,可江湖人也是不服从朝廷规矩的,他们自有自己那一套规矩,尤为慕强,无名宗在江湖上的地位是很高的,立世百年威名赫赫,不是浮屠阁这等拿钱杀人的门派组织敢惹的,只怕在他们眼中,无名宗宗主比荣王还要让人忌惮。嬴郅倏地眯眼:“你怎么知道浮屠阁阁主叫仇千仁?”
这种事情,不是萧弥月该知道的吧……而萧弥月的所知见识,也不是她该有的,哪怕她藏拙,哪怕她再不简单,有些见识是需要见闻和岁月沉淀才能积累,不是她一个藏于深闺十几年的小姑娘可以有的,可她好像对很多事情都如数家珍。萧弥月轻笑:“我知道这个很奇怪么?我知道的可不只这些呢,这世间的许多事情我都知道,可能比你还要懂得多。”
嬴郅静静看着她,目光晦暗莫测,像是在探究。萧弥月板着脸道:“少这样看着我,我不喜欢你这种眼神。”
嬴郅只好错开目光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萧弥月看向翎阳问:“昨夜倒是忘了问,徐世子和东越摄政王可有受伤?”
“回禀王妃,徐世子倒是没有,东越摄政王受了点伤,不过不碍事,昨夜风波过去后,他便被安王亲自带去了行宫入住。”
“受伤…… 那可有中毒?昨夜那些箭都有毒的,他若是被敌方所伤,怕是也中毒了吧?”
“回王妃,并未,只是那些四处射来的冷箭有毒,那些近身搏杀的杀手武器并未带毒。”
萧弥月听着颇觉奇怪:“那可就怪了,既然冷箭都淬了毒,为何杀手的武器却没有淬毒?没这个道理啊,浮屠阁一贯为了杀人不择手段,用毒也是有名的,这次办事这么大意?既要杀人,就该下了死手才对,把武器都淬了毒,岂非事半功倍?”
嬴郅听着好笑:“怎么听你这话还觉得可惜?你是可惜他们要杀我却没下了十足的狠手,还是可惜纪筹没中毒?”
萧弥月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像是这般没良心的人?我是觉得这一点不合理,浮屠阁杀人,一向是不惜代价难有失手的,这也是取决于他们办事周全谨慎,没道理会有这样的疏漏,我都摸不准,他们到底是想要杀人,还是在阳奉阴违了。”
嬴郅道:“究竟怎么回事,是故意放水还是一时大意,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萧弥月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没精打采:“那你就让人查吧,我真的要回去睡觉了,困得要死。”
嬴郅也心疼她受了自己一夜,忙道:“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萧弥月迈着散漫的步伐晃出去了。她出去后,嬴郅那虚弱的脸上本来噙着的笑意瞬间散去。他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手,揉了揉隐隐作痛晕眩不止的脑袋,压着声音凛然道:“浮屠阁那边,务必把这件事压住了,告诉仇千仁,他若是敢泄露此事,浮屠阁就不必再留存于世了。”
翎阳道:“仇阁主受制于无名宗,自然是不敢多言,不过即便此事泄露,世上知道王爷和无名宗关系的人不多, 不该知道的人不会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人知晓,此事是王爷的意思。”
嬴郅有些烦躁道:“旁人是不会知道的,可她知道本王和无名宗的关系。”
“王爷说的是王妃?可这又如何?王妃又不会去查此事,只要她不知道此事是无名宗授意浮屠阁做的,便也不会知道此事是王爷知自导自演啊。”
嬴郅也知道自己或许是多虑了,刺杀不是针对她的,她也并未在此事中损伤,大概不会追查此事,可他不能心怀侥幸,得确保即便她查了,也查不到任何与他相关的线索才行,哪怕对她背后的势力知之甚少,可他就是有那样的预感,她若要查,必定能一查到底。他想约她去逛灯会游湖是真的,可却没那么纯粹,他有他自己的考量,有些事情总是要利用的,若他对她无情,自是不会怕她知道,可他如今是心里有她的,便不想让她知道他的别有居心,不想让她在替身一事外,还觉得他对她虚情假意。而且昨夜那样的情形,危机重重,哪怕他早有安排,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可是若她知道了,只会以为他用她的性命冒险,怕是要更加厌烦他,他们如今关系虽也算相安无事和睦相处,可她拘着自己的心,对他的那点心动只怕早已压下去,一切不过是流于表面的假象罢了,不能再恶化了。嬴郅心中不宁,道:“你不懂,反正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做,莫要让浮屠阁泄露任何不该泄露的就行。”
“是。”
嬴郅道:“其他的按计划去做吧。”
翎阳颔首,领命退下。他出去后,嬴郅便闭目休息,不久,从安回来,带回了他的膳粥。嬴郅正吃着粥,从安便和他说:“王爷,刚收到消息,楚家主不出意外今日午后就能到了。”
嬴郅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旋即淡淡问:“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