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元帧压住所有的不满和愤懑,恭声道:“父皇且放心,现在京城已经封城,禁军在挨家挨户搜寻刺客,定然还能找到活口审问。”
嬴元帧本来是想安抚一下皇帝的怒火,谁知却让皇帝更加生气了:“放心?你让朕如何放心 ?这个节骨眼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几日各国使臣都会陆续到,让他国使臣看着我大燕京城如此混乱,朕颜面何存?脸都丢尽了!”
他本就是不想让各国看笑话,才在使臣抵达之前大肆举行七夕灯会,以掩饰不久前发生的乱局,谁知道不仅没能如他所愿,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大燕的都城,帝王眼皮底下,一个王爷一个王妃,一个公主一个世子,外加他国摄政王,一齐遭遇刺杀,还在最繁华热闹的地方,那么多百姓看到了,这件事根本压不下来,如今人心惶惶,朝廷的尊严和他这个皇帝的威仪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就算找到那些杀手,把那些人千刀万剐,也挽救不了当下的局面,他一想到接下来各国使臣挤在燕京看着大燕的笑话,他的脸就烫的不行,难堪极了。“父皇息怒,儿臣……儿臣……”皇帝看着太子这瑟瑟缩缩的样子就烦躁,扭头不去看,冷声道:“行了,这件事不用你管了,朕另外安排人处理,这次迎接使臣一事,你协助你安王叔一并办了吧,如今东越摄政王就在行宫,他昨夜卷入此事也受伤了,你稍后带太医去慰问他,切不可让他心怀不满。”
嬴元帧一听,就知道皇帝打算让三皇子来处理此事了,而且皇帝必然是有了打算,就是不想让他经手。他愈发不忿,可不敢显露出来,咬着嘴唇里面的肉极力忍着,之后一副顺服的样子应下,告退。等太子出去,一个人从隐蔽处走出来,正是三皇子。嬴元亨刚才听了皇帝那样斥责太子,心里是高兴的,但是并未表露出来,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便转回目光朝向皇帝。“父皇,可要儿臣去做什么?”
皇帝道:“昨夜的刺杀,尚且不知道是何人安排的,究竟是针对谁,虽说嬴郅那边刻意灭口,有可能是针对他的,但终究没有直接证明,还是要继续查,但是各国使臣就咬陆续抵京了,太后寿宴也将至,此事不能再明着查了,得尽快收场。”
嬴元亨道:“可是那些逃散在外的杀手并未抓到,如何收场?”
皇帝道:“能不能抓住他们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摁下此事,你去安排,就做个样子,让人知道杀手抓到了,解了满城臣民的惶恐不安,尽快恢复城中民心稳定,你再与顾增一道,带着锦麟卫暗中追查此事,寿宴之后再定夺。”
“是。”
皇帝眯着眼道:“嬴郅昨夜被抬着回荣王府的,荣王府也对他的情况讳莫如深,还不给太子和太医去看,其中必定有猫腻,既然太子见不到,那只能是他无法拒绝见的人去看了,下午朕会亲去荣王府,朕到要看看,他如此故弄玄虚是为哪般。”
“父皇要亲自去看荣王?父皇,这不妥,他本就心怀不臣,若是父皇去那里,若他想做什么……”皇帝不以为然:“他还没这个胆敢在他的府里谋害朕,就算有这个胆子也没那么蠢,何况,他现在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万一他伤重又中毒,已经命不久矣了呢?朕不去看,就得被蒙蔽,去看了才知道他是何情形。”
嬴元亨低头道:“是儿臣杞人忧天了。”
皇帝摆摆手,正要再和他说什么,一个戴着面具的玄衣男人走进来,披风一甩,很是飒爽,整个人都透着凛然杀气,如同索命阎罗。可走近后,此人身上戾气和杀气尽数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满身的恭敬。此人便是锦麟卫首领,顾增,皇帝最信任的心腹,也是当世高手。“参见陛下,参见三殿下。”
皇帝问:“不是让你带人追查那些刺客?怎么回来了?莫非找到了?”
顾增恭声道:“启禀陛下,还未曾,属下也并非为此而来,而是此前陛下吩咐追查的事情查出了些许眉目,属下收到回禀后深觉事关重大,须得立刻禀报陛下,便先回来了。”
之前让查的事?哦对,之前伪币案和庆城军的案子,虽然最后查到了三皇子和杜家,可是三皇子和杜家都喊冤 ,皇帝深信杜家,更信任自己这个儿子,笃定是有人背后策划栽赃,就让顾增继续追查。竟然查到眉目了?皇帝精神一振:“说,有何眉目?”
顾增道:“此事恐怕和南宣王有关。”
皇帝面色骤变,死盯着顾增,屏着呼吸问:“什么?当真?”
“尚且不能肯定,但是多半了,属下安排的人顺着当初指向三殿下和杜氏的那些蛛丝马迹去查,查出有人间接与一名客商有往来,而那名商人来自南边,查出来是南宣王的人,替南宣王和徐世子来往传达消息的人。”
虽然说是尚且不能肯定,可皇帝听了这些话,立刻就信了,脸色黑沉至极,杀意笼罩,牙都要咬碎了:“竟是如此……徐侥好大的胆子!”
嬴元亨这时联想到什么,忙道:“若是如此,父皇,只怕昨夜的刺杀也有可能是南宣王府的阴谋,刺杀不一定是针对皇叔的,毕竟他们包围的是徐沛沂安排的画舫。”
皇帝听着拧起了眉,可还未置喙,顾增便先质疑了:“可是殿下,若是徐家安排的,那徐家的目的又是什么?安排那样的大规模刺杀来自导自演?昨夜那场刺杀可不像是作假的,就算有心制造混乱,可徐家没必要拿徐世子来赌吧?”
皇帝也赞同顾增的话:“不错,这点说不通,凡事推论,不能只看动机,还得看是否合理,亨儿,你的推测立不住,太过浅显了。”
嬴元亨道:“父皇所言儿臣并非不明白,只是父皇莫要忘了,昨夜那艘画舫上,东越摄政王也在,据安王叔所言,正是皇叔发现了东越摄政王上了徐世子的画舫,他和荣王妃才跟了上去一探究竟,才派人去通知安王叔,由此可见,徐家和东越摄政王交情甚笃,焉知不是在密谋什么,焉知刺杀不是什么幌子。”
“而当时,凌华皇妹也在那里,若非皇叔他们上了画舫,刺杀时多了王府的暗卫保护,以那样的情形,或许凌华妹妹已经死了。”
听言,皇帝微变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