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以为父皇只是想让她监视南宣王府,监视南境的情况,有朝一日南宣王府起兵造反,她要帮朝廷里应外合,她到时候两相为难,也不过是一死了之,既生为皇家公主,又锦衣玉食的长大,她的婚姻和人生都是为国而存,这是她的命,她认了。可是现在竟然比她原先以为的还要残酷,她的父皇算计的不只是她,连她尚且还不存在的孩子都是棋子,如果她嫁了,她以后成了母亲,想死都不能了,她得杀了她所谓的公爹,还得杀夫,然后让她的孩子成为父皇操控南境兵权的傀儡。她突然怕了,不想明知道是苦海还要往前跳,不管徐沛沂对她是喜欢还是敷衍,在这些即将到来的伤痛和悲剧面前,都已经不重要。可父皇用的是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威胁她……萧弥月似乎看出她的顾虑,道:“你不用顾虑我和姑姑,只看你自己的心思,事到如今,你还想嫁给徐沛沂么?”
嬴初妤愣愣的看着她:“我能不嫁么?”
萧弥月道:“只要你想,你就能。”
嬴初妤呆呆的不说话,似乎还在犹豫,始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嬴初妤索性先不说这件事,提及另外一件:“还有,父皇放我回来荣王府,也是想让我监视荣王府的情况,今日离开南宣王府后,有人去给父皇禀报,说安排在王府周围监视的人都被撂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荣王府有什么,就让我回来监视,说是配合你,阿月,这是怎么回事?”
萧弥月耸耸肩:“能怎么回事?陛下让我监视嬴郅呗,和你差不多,他也让我获取嬴郅的信任,有朝一日时机成熟,让我弄死嬴郅。”
嬴初妤张了张嘴,挺意外的,半晌,她挤出一句话:“……我父皇也就这点手段了。”
萧弥月当着嬴初妤的面,也毫不避忌的点评皇帝:“他自诩高明,觉得自己是个有为之君,把一切掌握在手,深谙权谋纵横捭阖,实则不过是个自负卑劣的庸才。”
嬴初妤眨了眨眼,给出认同的拇指头:“中肯。”
萧弥月好笑极了,嬴初妤这样不孝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嬴初妤凑头过来问:“那你听父皇的意思监视皇叔了么?”
萧弥月冷哼:“不过是见鬼说鬼话而已。”
嬴初妤又竖起拇指头。“那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那些人被撂倒了?”
“我出去了,不想费心思应付他们,就让念念去把他们都撂了。”
“你出去做什么?皇叔那个样子,我以为你会守着皇叔呢。”
萧弥月神秘一笑:“出去缅怀峥嵘岁月去了。”
嬴初妤:“???”
……因为不放心嬴郅,萧弥月这一夜没有待在关雎阁,得就近守着,但是也不想住在嬴郅的寝阁,索性又让人收拾了之前住的行云阁偏院,在那里凑合稍作休息,让守着嬴郅的人有什么动静再来告诉她。嬴郅是后半夜才勉强退热醒来的,但是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呓语了一些听不清楚的话,之后又昏昏沉沉的歪头昏睡过去了。萧弥月把脉,许是药汁擦身多次起了作用,明显的好转了些,但是这两三日,嬴郅大概是没办法真正清醒的,这一场高热,直接把他脑子都烧混沌了,总得缓缓。最难熬的一夜过去了,虽然人还不省人事,可在慢慢好转,萧弥月也彻底放下心来。第二日,徐沛沂如约而至。萧弥月还以为有了那场大规模刺杀,徐沛沂不会当真找她给南宣王看病了,她想要见徐沛沂单独谈谈估计得再找机会,没想到徐沛沂竟然当真,一大早就来请她去。得了,省了她谋划。既然要去南宣王府,自然得带上嬴初妤的记忆中,上次见南宣王是多年前的事了,当时萧拓还活着,萧弥月还是个小姑娘。南宣王和徐沛沂有些像,确切的说,是徐沛沂生得有些像其父,眉眼轮廓是一个模子的,只是比起徐沛沂刻意装出来的恣意随性,南宣王就显得极其沉稳,也透着几分儒雅。像个病弱的文人。可这只是看着如此,事实上,南宣王徐侥,乃名将,南宣王镇守的是边境疆域,除了治理地方军政,也兼顾提防南蛮各部,徐侥多次击退外敌,从无败绩。萧弥月见礼:“芳华见过徐叔叔。”
南宣王忙摆手:“别别别,侄女儿现在已经是荣王妃了,是皇室的王妃,可比我这外姓的王爷还要尊贵,可不能跟我行礼了,不然就是我徐家僭越了。”
萧弥月道:“徐叔叔是长辈,晚辈给长辈见礼是正当,哪有什么僭越不僭越的?”
这话,南宣王还算受用,忙让她免礼。眼尖一旁的嬴初妤也行礼,南宣王淡淡让她也不必多礼,许是因为嬴初妤的身份,南宣王对她态度就不像对萧弥月那么热络,哪怕这个女子可能会是他未来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