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弹起来接电话，连那个俄罗斯人都没反应过来，蓝瑛只能打马虎眼，“怎么样，她醒了吗？”

“醒了先生，白磬小姐看到那两具尸体倒没什么反应，还把那两个人一脚踹火堆里了，但是……”“话说完。”

“但是白磬小姐把萨满大人打了，特别生气，说实在的是恶心到她了，”“……”甲木萨默默无言，阿辰屏住呼吸，许久，他才叹道：“白磬是个小心眼，记仇，能留萨满一条命都是给我面子的了，这儿出了点小问题，我估计明天再回，看好她。”

“我知道了。”

另一边的龙城市局灯火通明，周副和错金他们在依旧没有松懈下来，几箱资料堆了一地，到处都是造型各异的图片，宛如大型邪教美术馆现场，姚诺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也变成了专用的箱式，配备了国内最高端的技术，这一切都归功于某位死缠烂打的温婉大小姐，以裸奔作威胁，换来了这些福利。安宁提着一堆吃的，夹着文件夹，用踩地雷的脚法过去，“韩队，你看这些打手，他们在资料上显示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而且，有几个人竟然有死亡证明！”

错金的咖啡喝到一半，猛的咳出来，安宁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这是不是……玄幻了点，我们可是****的好青年啊，”姚诺还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活了24年，也算是开了眼了，“周副！！周副！！”

技侦组老秦提着高八度的嗓子冲进来，一脚踩到地上的图，“……”“……”姚诺看着图片被踩得乱七八糟，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拉开门直接出去，连电脑也没拿，“你们……在祈祷而是祭祀？”

“说，你干嘛？”

“新田地方民警在搜索边境的时候找到了韩慕他们三个了！”

“真的！！”

周副眼中满是激动，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失态，错金扶着安宁，身体微微颤抖着，“他们在哪儿，”井岩声音沙哑的说道，“龙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老秦还想说什么，看向井岩，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唇瓣也青白干涩，一眼可以看出，他是靠着一股气力撑到现在的。错金拿起车钥匙，却被老秦拦住，生生拽到树下，说了几句话，他的身子僵了下，等他回来时，脸色极差，“怎么了？”

安宁屁颠屁颠的开始收拾砚然的桌子。擦的干干净净，还把自己细心呵护的花换了一个新饮料瓶放进去，她喜欢植物，“韩……”安宁的话说到一半，又吞回去，“秀秀，你一会儿去买点水饺回来，还有，米糕，对了蜜枣米糕，懂吗。”

“水饺明白，这个季节从哪儿弄米糕，”“啧，路口左转有一家小店面，是一家广西人开的，米糕做的特正宗，”“那也得给骆远安排上啊，”姚诺打断道，“当然了，”安宁扬了扬下巴，“香辣牛肉，小鸡炖蘑菇，酸菜牛肉，随便挑。”

“诶，都是为祖国就流过血的人，为什么骆远要吃方便面……加卤蛋吗？”

“加，再加一根火腿肠，我掏钱！”

“诶，到最后我们还要蹭新田人的钱，”“怎么说话的……”错金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安宁会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走。”

公安局离人民医院得有半个多小时，错金硬生生开了十分钟，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绿灯，警笛声响了一路。袁医生带着护士正好从电梯上下去，几人碰了个照面。“袁医生，他们仨是在五楼住院部还是在四楼ICU，我们直接去。”

“……”袁青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身旁的小护士答道，“你是说那两个警察啊，他们在ICU，”“为什么是两个？”

“送来的时候是三个，还有一个伤的太重了，已经没呼吸……”“哪儿轮得到你说话了！”

袁医生打断她的话。“是……哪个没呼吸了？”

小护士不敢再说话了，只是摇摇头，“哪个！！”

“那位女警官，好像是姓薛。”

“薛砚然。”

袁青青语气平和的说道，目光却一直看着井岩，“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死呢，甲木萨……甲木萨是不会让她死的，会不会是弄错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向袁青青，握住她的手臂，“会不会是弄错了，你跟她又不熟，”说着突然吐出一口血沫来，悲伤在他眼中浓稠的化不开，“袁医生，袁医生，你让我看一眼，看一眼，一定是弄错了，”噗通一声，井岩跪了下去，“我求求你，求求你啊……”井岩的世界像是崩塌了一般，只留有一个小角落，一点点希望，袁青青也蹲下来扶着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她的脸已经被剥了一层皮，背上还刻着一张面具，还是DNA检测认出的，“让他见一面吧，砚然在哪儿，”郝苟缓缓开口，这是井岩的执念，时间似乎停止了，他忍着眼泪，一步一步走进那个无数次走进的房间，井岩拉开了白布，那是已经露出白骨的脸，她躺在冰冷的铁板上，带着所有的希望与绝望，井岩就像是心脏里被放置了无数只钢针，许久，他缓缓站起来，又仔细的把衣服整好，头发顺了顺，看到已经跑了线的袖口，动作一滞，“姐，你说过要带我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的，看看爸爸妈妈为之付出生命的地方，眼看着天快亮了，钱就要攒够了，也要开始新生活了，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从不吹牛”砚然刚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带着井岩到处逃命了，她会对着每个给钱的人陪笑，也能一眼认出好人和坏人，但是不知道晚上不盖会冻醒，害得井岩那段时间里，感冒都没好过，可还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那个时候，还挺好的。起码，他们笑的都很真心。“肖先生，薛先生请节哀顺变，”袁医生递给他一个芯片，“我们收拾的时候从薛小姐手臂中取出来的，希望可以帮助她早日沉冤昭雪。”

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袁青青作为一个女人，已经开始生气了，姚诺顺手接过芯片，只有一行数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迅速打开一个新窗口，开始搜索号码所有人和归属地。“这是让我们去找他？”

“给我根网线，我能给他祖坟都炸平。”

姚诺说的咬牙切齿，“能找到那个住宅的电话吗？”

“没问题，只要那儿住过人，还用过4G信号，不过很麻烦，毕竟我也不是哆啦A梦，”周副又看向袁青青：“袁医生，请问这里有安静而且信号好的地方吗？”

“我办公室可以吗，”办公室？“啊，”袁医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儿子喜欢玩电竞游戏，所以我的办公室里安了5G信号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姚诺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5G信号，在龙城覆盖率很低啊，当然能帮得上忙，在哪儿，”“我带你过去。”

“错金，我有话跟你说，”错金恰好从法医室出来，站在后面，“一起聊两句。”

周副掏出根烟，挥手，示意其余人先走，“你了解井岩这个人吗？”

“除了智商高，其余的一无是处，怪异。”

错金似乎绞尽脑汁的想了想，也不能找到太好的形容词。“连砚然都摸不清，我又怎么可能了解他呢？”

他虽然十二岁就开始持家了，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大能耐，很多时候都是肖老太太在一旁辅助着，有些话他不是都能明白，只是懵懵懂懂地，根本就不是像他们传的那么神乎其神，有肖老太太在，他们谁也不敢打坏主意，而井岩和砚然就不同了，有一次，他偷听老太太说话时，便听到说，他们长大的地方，是个谁想先死，谁想活着的地方，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得踩着朋友的尸体爬上去，错金实在是想不出来在那种地方，他们是如何完好无损的活下去的，但他能理解井岩失去理智的行为，一个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您想说什么……”错金也注意到周副为什么要突然叫住他，周副站在窗前，没有按下打火机，烟在手里反复摩挲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我可以理解他有秘密，每个人都会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我希望，在关于公务上，肖警官不要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