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听到少女的回应，停顿了半秒。他眸色微深，轻轻垂下眼帘，低低笑了一声。“噢，我是螃蟹的话，新同桌也胖得像猪吧，毕竟你一个人的好像也占了挺多位置？”

说完江迟随后拉开椅子，肩上的书包被他随意放下，就坐在椅子上目视着前方。顾囦听到江迟的轻嗤，眉头微皱，偏头盯住他，江迟似乎没看到少女的视线，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在桌面上轻轻敲点。见江迟没有理她，少女又在心里骂了他千百遍。“我是猪？我胖？他在说什么鸟话？”

“他知道我165才90斤有多瘦吗？我哪里胖了！！”

小姑娘白皙的脸蛋顿时变得通红，手也不自主地抽动起来。顾囦顿时觉得活了十七年，还没有人对她这么不屑，少女的自尊心就这么被打击了。这个年纪的少女都有爱美之心，顾囦也不例外，尽管别人在她面前夸她囦囦你怎么这么瘦，得多吃饭啊……她都会很懂得隐藏自己的开心的小情绪，只会浅浅微笑回应他人的赞美，乖巧又淑女。这时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深吸了一口气，手也奇怪地握紧起来。本想张口与他这位新同桌来一番理论。空气冷到了极点……见两人的气氛有点尴尬，老赵突然出来打圆场：“咳咳，新同学嘛，就得活跃活跃气氛。江迟同学待会下课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噢，对了顾囦也来一下吧。”

“好了，同学们，新学期新面貌……”老赵正欲开始他的鸡汤发言，一中的下课铃声猝不及防的响了。江迟和顾囦跟在老赵后面，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样沉默走了一路……等到三人前脚走出教室，就坐在两人后面的郝正浩观看了全过程，终于忍不住：“有没有感觉空气弥漫着一股火药味，那个新来的江迟牛哇，连我们顾囦大佬也敢怼。佩服佩服。”

“对对对，那个谁江迟还说我们大佬是猪，我都震惊了。我感觉当时要不是老赵出来说话，大佬的一巴掌恐怕就要呼在江迟脸上了。”

蒋勇也没忍住激动着说。顾囦的成绩很好，几乎每次都雷打不动地占着班级的第一名，在外人看起来就是听话乖巧的好学生一枚，而且又坐在他们的周围，平时郝正浩，蒋勇没做作业时顾囦也会江湖救急，自然而然就玩成了一块，熟了以后都是大佬这样称呼。“你们知道吗，我当时原本想笑都给硬生生憋了回去。我当时掐自己掐得我啊。”

说完，郝正浩感到自己的大腿在隐隐作痛。陈兮兮听到他们的对话，努努嘴，为顾囦打抱不平地说：“什么嘛，我们囦囦才不是猪呢，瘦得像竹竿似的。”

“诶别说，顾囦大佬被新来的江迟说是猪的时候，当时我偷偷扭转头看了一下大佬，发现脸都被气绿了！”

蒋勇又继续道。这时方成听了他们的对话，停下手中的笔，抬了抬头，一本正经地插道：“有没一种可能，人的正常生理现象是气到脸红呢？”

“……”“……”“……”一中的办公室，是由各班的科任老师组成的，班主任也在其中。办公室里古色古香的，宽敞明亮，各科任老师的桌上都放着一棵绿植，而墙上挂着一副字画，写着四字为人师表，无不充满着教书和古朴的气息。老赵走到他的位置，拉开他的椅子同时，拿了桌上的保温杯准备开始喝茶，里面泡了枸杞，桂圆，红枣……只见老赵边喝边摇头感叹道：“此茶，养生也。”

老赵好像只沉浸在他的养生之道中，彷佛忘记了两个学生的存在。江迟和顾囦看了看老赵秃了一半的头，前额的头发稀疏得可怜，完全就是个地中海，突然好像也可以理解了。“……”最后还是顾囦打破这死一般的尴尬，说道：“老师，你找我们俩有什么事情吗？”

老赵本来就是一个脸皮厚的老师，他似乎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抿了抿保温杯里的茶才继而说：“是这样的，考虑到江迟同学是新来的，还不知道校服领取处在哪，你又是他的同桌，老师想让你带他去领取校服，顺便带新同学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这时坐在老赵前面的物理老师陈礼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扭过头来称赞道：“顾囦确实是个热心的小姑娘啊，上次一个人帮我把一沓物理作业从一楼搬到四楼都不带喘气的啊，果然是年轻人啊。”

顾囦听完，理应是开心的，但这时根本笑不出来。她刚想以我和他其实不熟的理由拒绝，却硬生生憋了回去。“谁想跟这个没有礼貌的螃蟹去拿校服啊啊啊！！！”

顾囦在心里怒喊着。但表面上还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她用真诚的目光看着老赵，热情地回应道：“好的老师，我当然要热心帮助新来的同学。也不知道我的新同桌有没有意见呢？”

顾囦说完，目光转向江迟，右手轻轻扯了扯江迟的衣角。小姑娘的意思很明显，让江迟拒绝她，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不用和他去拿校服了。江迟察觉到少女的视线，她的眉睫是柔丝的，弓样的，眉下仍是少女那幅外人看起来常态无辜的眼睛，但因为眼尾是长长的，看起来却有一丝说不出的锐利。小姑娘的眼神每每对上他的时候总是会皱眉，眉间会有个小八字，他忽地觉得很好笑。他其实是知道校服领取处是在哪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逗逗小姑娘，就鬼父神差就答应了。顾囦看见江迟答应了，心如死灰。小姑娘以为江迟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手扯着江迟的衣角用力往下拽了一下，不知道是顾囦用力过猛还是衣服过于松垮，江迟的白T恤被顾囦扯滑了一角，露出少年一半的肩膀。少年的锁骨在滑落的衣服遮盖下若有若无，线条分明，蜿蜒却不突兀，给人一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错觉。顾囦看见少年的锁骨，立即把头偏回，脸蛋两颊顿时晕上一层绯红，蔓延到了耳尖，苏苏麻麻的。小姑娘却又很快了恢复理智，她的手果断抽回，立马甩开他的衣服，动作一气呵成且干净利索，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彷佛不是她干的。江迟见到少女心虚又害羞的模样，他低下头，眼里似笑非笑，嘴角微微勾起道：“嗯？新同桌乐于助人，也不用这么快勇于表现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