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上牛车被大山叔接到大队上时也是同一批人,不过是多了一男一女两个老知青作为领路人而已。 只是经过昨天食宿分派的问题之后,男知青那边没有什么异常,五个女知青已经已经颇有后世大学寝室“四个舍友六个群”的感觉。 在经历接年五年全国范围的大旱年之后,每个人都巴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同样是下乡知青,住青年点免费,住老乡家要交房费,加上入伙的钱每年下来就是十二块钱。 猪肉,大肥猪肉也才八毛多一斤,一年的房钱就是十多斤猪肉啊,那得多大一坨? 每个人想到这个问题时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手疾眼快脸皮厚的刘芸和徐娇娇抢占了青年点的两个名额,省钱成功。 鞠爱红看起来条件比较好,不差钱,自然无所谓。 陶小甄看起来更加不差钱,不但不差钱还缺心眼,也无所谓。 一行人刚出青年点,非常差钱的叶兰芝已经开始呜呜咽咽的哭开了。 想到剧情里这个女人做出的事情,何小满很想一脚踢她个跟头。 “叶同志,咱们是去公社购物,不是送葬,所以你能不能把你的眼泪留着回宿舍再哭?”
“如果你每天眼泪定量的话,那还是在道上哭完了吧,昨天晚上我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她坐在旁边号丧,差点没把我送走。”
鞠爱红表示反对,她说话和动作看起来都有些男孩子气,本来何小满说的那句话已经有点不友好了,鞠爱红的话直接让叶兰芝小雨转大到暴雨。 出屯子的土路上,这一幕让两个穿着破破烂烂、补丁摞着补丁的小鼻涕娃看得目瞪口呆,那个姐姐是要被卖掉吗?去年村里的三丫头被卖给山里的老光棍时就是这么哭的。 大概是叶兰芝哭的实在太伤心,两个鼻涕娃中小一点的那个也忽然咧开嘴巴大声嚎哭起来。 大一点的慌忙低声哄着小的:“别哭啦,别哭啦!”
然后何小满就眼看着那娃晶莹欲滴的鼻涕慢慢向下,滑落深渊巨口,然后“咻”的一声抽气过后重新归回到鼻孔。 “你叫阿呆吗?”
何小满问。 “我叫狗娃。”
表演一手吸鼻涕绝技震惊四座的孩子腆着小胸脯大声回答,顺便买一送一:“这是我弟弟二狗。”
“嗯,真乖。”
附近几户农家有老人和小孩探头探脑的望过来,眼神里带着责备和审视。 也不怪人家误会,这场面的确像是知青和孩子发生了什么矛盾。 何小满从口袋里摸出两块水果糖一个娃一块。 “给我的?”
狗娃两只骨碌碌的大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何小满点头的瞬间手指上两块糖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个孩子似乎已经快要高兴得疯掉了,拔脚就往回跑,跑出去几步又踢里踏拉追回来,狗娃对着何小满歪歪斜斜敬了个军礼:“谢谢姐姐。”
小的已经迫不及待把糖放进嘴巴里,抽抽搭搭也含糊说在说谢谢。 在很多人家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大人们馋的是肉,孩子们馋的是糖。 所以此刻在两个孩子的眼睛里,何小满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 狗娃磕磕绊绊拽着二狗急忙忙往家走,远远的何小满还能听见狗娃在训斥二狗:“不能嚼,败家玩意儿,嚼了就甜一会就没了。”
“再嚼我给你抠出来,不给你吃了。”
二狗吧唧着小嘴也不生气,嘿嘿傻笑着吞了一口口水咕哝着:“……甜。”
知青们看见何小满一点也不心疼的拿出两块水果糖,也有人开始条件反射的分泌口水,屯子里苦啊,开春的时候树上的榆钱,槐树花,都让大伙给撸吃了,地里的野菜能吃的也都吃了。 混着棒子面做野菜团子。 每天想的都是怎么用有限的粮食鼓捣出更多的食物填饱肚子。 糖?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有人涎着脸对何小满伸出手来:“陶同志,大家都是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你有这么好的东西,也给我一块打打牙祭啊!”
“行啊,那你也给我嚎一个?”
何小满冷冷看了这人一眼,好大的脸呢。 她对整个青年点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在宿主下乡的悲惨岁月里,说不上全员恶人,但是那些人也足够冷漠,他们最善良的做法就是冷眼旁观,但是更多的人却选择了落井下石。 并不是宿主做人有多失败,而是她给人的感觉太富有了,且宿主的能力并不足以保护自己的富有。 仇富,并不是现代的产物,自古就有。 众人顶着日头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到了公社所在地。 路上,两位老知青已经把公社大概有什么都说了,大合社全称大鼎子公社供销合作社,基本上大家需要的都可以去那里买到,买不到的就只能去县里,大合社对面就是邮局,从邮局往北走一百来米是一所荒废的学校,学校旁边的小树林是公社暗地里所谓的黑市。 民不举官不究。 一般情况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给了众多重生穿越女契机的废品收购站在学校旁边的胡同里。 合理的路线安排就是先购物,然后去邮局,至于其他安排各自随意,两个小时之后回屯子的那条乡级公路路口集合,过时不候。 一直很安静的岑俊杰再次靠近何小满,很是熟稔的问她:“你是先去买东西还是去邮信?买的东西多的话我可以帮你提着。”
“昨天你睡的好吗?我听说你自己去了老葛头那个房子,有没有……” 何小满打断岑俊杰的喋喋不休:“跟你不熟。”
“所有的熟悉都是从不熟开始的,况且,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在火车上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像是认识了千百年。”
何小满再次打断他的土味暧昧:“我没那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