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何小满不甚高明的鉴宝经验来看,应该是那把扇子最有价值,毕竟不是好东西,那些人会一个个急赤白赖疯了一样往上扣印章? 比如游山必题字、收藏必盖章的某隆爷。 这位令人一言难尽的帝王,对很多名山大川以及文物都曾用上面两种形式进行过惨无人道的摧残。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只是个衍生节界还是因为何小满对文字的造诣太低,那些印章就没有一个她认得的。 交易商城给出的价格分外美丽,202积分! 当初她从槐树堡正式搬入祂宇宙时积分和货币的兑换比率是1:100000,那么也就是这把扇子在她原本的世界里,价值几千万! 当然,如果现在她拿出去卖,大概几十块都不会有人买。 这跟此时的物价无关,与刚需有关,正如某些鸡汤文里写的,饥饿时一个金元宝也未必买到一个保命的馒头。 何小满扼腕叹息,倘若槐树堡和祂宇宙之间的兑换比率适用各种世界就好了。 那样她在这个节界瞬间就是坐拥两千多万的富婆。 在这个猪肉一块钱左右一斤的年代,这些钱感觉买个皇宫都够了。 要不咱也去京里屯俩四合院,然后坐等房价冲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还是算了,就宿主那一家子的性格,有那么多钱很可能反倒招来杀身之祸。 一转眼时间来到九月末,鞠爱红的粮食关系被调去三十泡子县毛巾厂成为一名光荣的正式职工。 临走的时候她送给何小满一条米色羊毛围巾和十包号称“一眼光”的凤凰牌洗发粉。 看一眼的功夫就让大家抢光了,可见这洗发粉有多难搞,虽然在何小满眼里可能一文不值,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这十包洗发粉绝对可以秒杀后世任意奢侈品牌洗护用品,因为这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 这是鞠爱红为了答谢何小满的“救命之恩”,因为她连续使用益母草泡脚二十多天之后大姨妈再度造访,竟然只有一丁点的坠痛感。 “每次疼得眼前发黑时我都想死了算了,所以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有什么事就去单位找我,等我安顿好了就把电话告诉你。”
城里自然早就通电了,公社也有电,几个条件特别好的诸如二十泡子大队这种队部也已经开始供电。 “行。”
何小满痛快的收下围巾,把洗发粉推回给鞠爱红:“我有自制的洗发皂,这玩意挺难弄,你自己留着吧。”
鞠爱红也没再硬塞过来,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玩虚假外交的人。 整个青年点里除了楚云浩之外几乎人人都用又羡又妒的眼光在看鞠爱红。 来的晚走的早,他们苦哈哈好几年也没能调走,人家只呆了一个月就直接成了工人阶级。 一瞬间青年点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 鞠爱红少言寡语,脾气又倔,青年点里人缘并不好,但是在她即将离开上溪大队时也不知是谁提议的,要共同出资给鞠爱红办一场告别宴。 “嘁,不就是看人家进了毛巾厂,想巴结着也混个工人当,一个个的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
刘芸撇着嘴翻着白眼,似乎连耳侧两个小揪揪都气哼哼的,但是她依然没有拒绝每人三毛钱的均摊费用。 叶兰芝提议买点小烧喝,离别嘛,没有酒怎会显得悲情而令人愈发期待再续的缘分? 可惜的是酒菜具备,人家鞠爱红早就走了。 “不熟,不必相送。”
坐在拉风的边三轮摩托挎斗里,鞠爱红从钱包里捏出六张一块钱的纸币递给何小满:“帮我还给大家。”
初秋傍晚的风吹起鞠爱红的发,夕阳里,歪桃小撅撅随着边三轮一颠一颠,渐行渐远。 何小满才发现,其实鞠爱红挺可爱。 严格说,上溪大队社员有些排外。 上溪大队的知青们亦然。 双方各自坚守着己方的三观,形成两个并不矛盾却水火难溶的世界,并未像那些年代文小说里那般产生各种轰轰烈烈的化学反应,最多就是有两个知青嫁娶了当地村民,再有就是互相“交换”一些鸡蛋蔬菜之类的食物,以及……曾经有刺头偷过社员家里的鸡或者鸡蛋。 因而谁来了谁走了,社员们并不关注。 哪怕她是鞠爱红。 何小满把钱送回青年点时再度遇见难题。 很多东西已经买了,根本存放不住,退自然也不可能退,时常发生营业员殴打顾客的大合社不接受退换货服务。 有人抱怨鞠爱红不识好歹,大家为了她费心费力又出钱的,她却说走就走了。 “瞧不起咱们这些穷人呗,怕咱以后去找工人阶级打秋风,所以连告别饭都懒得跟咱吃,毕竟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
有人阴阳怪气。 于是很多人提议反正东西也买了,不如直接吃掉吧,其中以岑俊杰和叶兰芝张罗的最欢实,叶兰芝甚至直接把两瓶小烧全都打开了。 刘芸眼珠子一转,伸手要去何小满手里抢走那六块钱:“既然这样,那咱们全当是青年点的聚餐了,本来这也是大家花钱买的,就合该给我们吃。”
何小满在她手堪堪碰到钱的时候向后缩了一寸,刘芸的手抓了个空。 “你什么意思?又不是你的钱,本来这就是鞠知青要退回来给大家的!”
即可以白吃一顿好料又能拿回自己的三毛钱,刘芸的算盘噼啪山响,没料到陶小甄会来这一手,顿时声音尖利的叫嚷起来。 “的确不是我的钱,但是这也不是你的钱。”
何小满朝着那些酒菜努努嘴:“那才是你的钱。”
六块钱啊,上溪大队的壮小伙一天工不旷起早贪黑一个来月才能赚到的钱凭什么就白给了你们? 何小满和鞠爱红谁都不是在乎钱的主,但是大部分知青这种“不吃白不吃,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吃冤大头还心安理得诋毁出资人的态度让何小满心里很不舒服。 因为鞠爱红是她在青年点唯一的朋友。 最主要是叶兰芝和岑俊杰,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那么积极出头的人,今天有点反常。 不少人七嘴八舌开始埋怨何小满多管闲事:“你又没拿钱,我们也没吃你的,反正鞠爱红也不会回来了,我们爱吃不吃关你什么事?”
“鞠爱红把这些钱交到我手里,我就要负责把它花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