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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天津锄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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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克侠看张自忠脸色难看连忙制止黄维刚。江强真诚地说:“张师长不必对此耿耿于怀,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将军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一心为华北民众考虑,不欲激化矛盾,努力维护和平,这也是国府的政策。将军忍辱负重,实在是令人佩服。但也需理解民众的感受,革命成功这么多年,辛丑条约仍然套在中国军人的脖子上;十万精兵坐镇平津,却任由跳梁小丑们群魔乱舞;荷戈之士百万、而东三省回归遥遥无期。每一个中国人都如鲠在喉,胸中愤懑难平,让他们发泄两句也算是为政府分忧,尽一份军人的责任吧。”

张自忠脸色稍缓轻声说:“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对不起国家,也不在乎别人说三道四。只是这次去日本,我发现咱们差的不是一点半星,是全面落后。我是为此忧心呀!”

张克侠劝道:“咱们38师是16混成旅的老底子,29军的主力师,3个旅9个团还有那么多直属部队,总兵力近2万,武器也算精良,全师光机枪就有6、700挺,每个营都有炮兵连。各级长官又要求严格、操练认真,经过多次血战,放眼29军、甚至整个华北也就数咱们兵强马壮,还怕天津城里5000小鬼子。他老实呆着还行,他敢挑事,我就踏平海光寺。”

江强知道张克侠说的没错,张自忠治军严厉,至今仍保留着打军棍的传统,训斥部下动不动就是“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因而获得绰号“张扒皮”。可惜此时的38师,没有遇见有血性的上官,否则10万虎狼之师一鼓作气就可以肃清冀东、安定平津。好在随后的平津溃败中主力犹存,在此基础上派生出来的59军,33集团军才会成为第五战区的主力部队,在以后的徐州会战、随枣会战中赢得国人和日本军人的尊重。他也劝道:“张师长不必忧心,中日各有所长,我们地大人多、资源丰富,只要全民族意志坚定、各党派精诚团结,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运动中消灭孤立分散之敌,等他资源耗尽、兵员吃紧时就会赢得反攻的机会,慢慢就能扳回局势。我相信最后的胜利者还是我们。”

113旅旅长刘振三一拍大腿吼道:“是啊,江哥说得对呀。不要怕开战,总之是要打的,何不放开手脚打他娘的,一味的忍让退缩,他狗日地得寸进尺、没完没了。再这样下去,国人不理解,军心也散了!”

黄维刚说:“是啊,小鬼子欺人太甚,阵地修到咱们眼皮子底下,对着咱们营房打枪,说是在打鸟,动不动就有鬼子军官来咱们阵地抗议、考察,咱们的秘密都被他们了解得清清楚楚,再这样下去,兄弟们都要憋闷死了。”

114旅旅长董升堂却说:“就知道打,咱们好不容易在平津安身,离开了平津我们去那里?谁来养活这十万兵马?投委员长吗?投阎老西吗?长城会战就是败在他们手里的,我是不会再去相信他们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听宋老总的吧。”

几个人立即争辩起来,把这个欢迎仪式当成了作战会,张自忠叹了口气摇头走向贵宾席,江强跟了上去劝他不必烦恼,听候上峰吩咐就是。张自忠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军中意见分歧很大,有的要打有的想和,好在没人愿意投降。宋老总和我也是左右为难呀。”

“千人千面,百人百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很正常,就是国防军事委员会也不一定能达成一致意见,民间更是争论不休。不过29军首当其冲,守土有责,还是要做好打的准备。我一直认为和平不是谈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张自忠沉吟了片刻,心里想我们29军虽说有十余万人,可分散在各地,重兵器不多,也就我们38师和冯治安的37师是大编制重装备师,冯玉祥的抗盟解散缴械的武器、汤玉麟溃逃时留下的武器、宋哲元与英国人走私来的武器基本都扩充了这两个师,其他各部实力参差不齐,想打也不容易。如果态度强硬引发全面战争,国府责备不说,流血牺牲还有可能被其他军阀政客们出卖,热河的教训太深刻了,地方实力派哪个会真心和小日本拼命呀?不然张学良、汤玉麟都是手握重兵的,能让日本人嚣张到现在?只好淡淡地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贵部在华北六七年,又和日军长期作战对峙,我初来乍到,对敌我双方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怎么敢班门弄斧?”

江强说道,“首先29路军要上下齐心,作战目标要统一要明确,是撤是打,早作打算,不能犹豫。做好决不妥协、寸土必争的心理准备。其二不要只想着固守阵地,分兵防守、被动挨打。既然要打,就要打疼他,让他再也不敢打,所以作战方式可以是阻击、伏击、包抄、偷袭等结合起来,作战目标是大量消灭其有生力量。其三,指挥部要有完善地应对突发事件的方案,组织各部训练,各师、旅、团要保持通讯顺畅,随时策应配合,这个环节一直是我们的软肋。最后,日本人惯会使用缓兵之计,以和谈为掩护调整部署、等待增援,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能由着他们想打就打、想和就和。一定要努力实现自己的作战计划。”

赶过来的张克侠笑着说:“你这是针针见血,直指要害呀,这些方面我们的准备的确不足。你觉得日本人真会发动大规模进攻吗?”

“日本人夺取平津、华北的谋划自长城会战已经准备了3年,该是动手的时候了。我估计会以蚕食的方式一点一点地逼迫我军像放弃热河、冀东、丰台那样主动放弃平津。如果我军奋起反击,肯定会迫使日军全面进攻。董升堂着急地说:“如此一来我们不就成了引发全面战争的罪人了吗?”

“保卫国土,反抗侵略,正是军人的职责。我们怎么能因为惧怕战争而放任侵略者占领我们的国土呢?中国军人难道只会在国内和自己人耍横吗?面对外族入侵只会割地求和吗?老百姓养活这样的军队有什么用?日本人窥觊中华几百年了,野心越来越大,不管我们想不想打,这一战都无法避免,除非我们四万万人都甘心做亡国奴,这可能吗?所以妥协退让才是民族罪人,坚决抵抗是民族英雄。”

张自忠等人默默地点着头,思想深处仍在挣扎。江强要求张自忠一定要把天津教育界、实业界、文化界的代表纷纷支持撤离战区的建议,宁为玉碎,绝不瓦全,他们长期生活在列强的统治和日本特务的淫威之下,早有去意,只恐无处安身,江强对张自忠的要求就是保护好这些国家的人才。实业家们要到后方去加紧生产支援前线。教育界要到大后方去培养人才建设强大祖国,文化界要到后方去努力创作鼓舞民众。张峰报告说已与城中六人取得联系,此刻他们十人正按计划行事,我们11点以前必须赶到。几分钟后,两人悄悄离开38师师部,在镇子东南的的玉米地里会合,与一名前来接应的天津潜伏队员一起化装成日军,打马奔向天津。天津南门外的海光寺1900年起就被日军攻占,日本驻中国驻屯军司令部一直设在这里,经过将近40年的经营,特别是这两年的强化,形成机构庞杂、兵种齐全、政治军事情报经济统管的国中之国,成为日本武装侵略华北、吞并中国的军事大本营。海光寺旁的西洋式建筑张园里灯火明亮,人头攒动,二楼中间一间大办公室里,日本驻屯军参谋长桥本群少将正对着北平情报机关长松井太久郎、天津情报机关长茂川秀和大发雷霆,两人刚从通州调查完毕赶来汇报。此次通州事件冀东自治政府骨干殷汝耕、池宗墨、吴皋等七人遇害,保镖被杀17人,通州日军顾问细木繁少佐全家遇难,大批文件丢失。日、朝侨民八户被灭门,财物劫掠一空。冀东自治军弹药库被炸,一万多人的弹药物资、给养被服损失殆尽,导致自治军看守一百余人死亡,附近日军中队因住房倒塌伤亡三十余人。据查,通州南门两名帝国哨兵半夜被杀,匪徒从南门进入并撤离,城中各处留下署名为“冀东人民救国军”的手写传单30余份。事发当晚,29军驻军无兵力调动,全在营房内休息,已得到我军内线证实。分析认为此事不像国民政府特务机关行径,他们一般只对主要目标实施刺杀,绝不招惹皇军,从杀人手法上推测很有可能是绿林匪徒借机报复抢劫。桥本群很不高兴,帝国已经决定在7、8月间对宛平、卢沟桥等南部地区发起主动蚕食,逼迫29路军在四面被围情况下放弃平津地区,驻屯军已经成立紧急策划组制定作战计划。需要和平的外表掩护真实的企图,也需要大小汉奸们策应配合,可眨眼间29军里的炸弹潘毓桂死了,得力急先锋殷汝耕也完了,帝国的多年心血就这么白费了?哎,真是让人头疼呀,由裕仁天皇亲自任命的司令官田代皖一郎中将一直患有严重心脏病,很长一段时间不来过问具体事务了,把自己这个参谋长累得贼死。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说重吧还挺严重,说轻吧也就是土匪抢劫。看来还是得压一压,否则会影响自己的前途。他想了半天,问松井太久郎通州冀东自治政府的局势是否稳定。松井太久郎汇报说原本冀东政府除殷汝耕外,还有池宗墨、王厦材、张庆余、张砚田、霍实、李海天、李允声、殷体新等八人为参政。此次袭击中殷汝耕、池宗墨、王厦材、殷体新四人遇害。下设三处四厅,池宗墨的秘书处兼外交处、董凤祥的保安处,张仁蠡为厅长的民政厅、王履材为厅长的建设厅兼教育厅、赵从懿为厅长的财政厅。各厅、县一切大权都操纵在帝国顾问或秘书手中。袭击中董凤祥、张仁蠡两人遇害。通州知事吴皋也未能幸免。自治军第一至第五师由张庆余、张砚田、李海天、赵雷、李允声分任师长,指挥大权全操纵在帝国教官手中。因五人住在城外军营中得以幸免。目前,通州群龙无首、谣言满天、人心不稳,步兵旅团已派出一个大队的皇军维持治安。但政府人员损失较多,政事荒废,我们去动员通州士绅填补空缺,但都被婉拒。自治军是最让人担忧的,据查张庆余、张砚田两位总队长一直与宋哲元、冯治安有联系,五位师长比较抱团,很难分化。为防止军心不稳,各师都派驻了皇军部队监控。这么大的损失实在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痛斥了两人一顿后,命令他们立刻展开调查,找到这伙匪徒碎尸万段,冀东自治政府警卫连全部枪毙。立即向29军、北平市政府提出抗议,纵容匪徒危害地方,残杀日本军人和侨民,逼迫他们退出宛平,交给帝国军人把守,逐步控制北平的南大门。明天他要亲自前往通州,整顿冀东政府和自治军。被桥本群轰出来的茂川秀和松井太久郎匆匆告别,跨进小汽车返回远山公馆。位于日租界的远山公馆原来叫青木公馆,是关东军设置的特务机关。主要任务是掌握逃亡在天津租界里的东北籍军政要员的政治动向。另外就是在下野的北洋军阀、政客中间开展工作,培植亲日势力。茂川曾在东京外语学校学习汉语、并到北平留学,所以他的中国话讲得很好,并且熟悉中国的风俗人情,1931年11月他曾经跟随奉天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到天津执行劫持溥仪去东北的任务。基于加强侵略华北部署的需要,1935年茂川秀和奉命在原青木公馆的基础上成立新的特务机关远山公馆,将特务组织从原来的关东军司令部转为天津驻屯军司令部领导。当年劫持溥仪就是通过收买中国内奸完成的任务。尝到甜头的同时也找到了打开中国大门的秘诀,就是利用中国人来实现大日本帝国统治中国的宏伟目标。两年来他持续在下野军阀、失意政客及东北籍军政人员中开展工作,策动他们“打倒委员长自治”,谋求“华北自治”,在“满洲国”之后再炮制一个“华北国”,前期工作成果显著,冀东、丰台都是兵不血刃纳入了皇军的实际控制。他开始很不理解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中国人愿意为皇军效力?而且不但有国家不同时期的重要官员、也有工商教育界人士、更多的是绿林豪强、地痞流氓、贩夫走卒,可以说这个国家的各个阶层的人都对自己的国家没有感情,缺乏忠诚。冷漠、麻木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作为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军官,执行的就是为大和民族获取物质资料和生存空间的任务,有了这群自私、愚蠢、软弱的人的帮助,大东亚共荣的历史使命就会在他们这代人手里获得成功。东北、热河、察哈尔,在满奸、汉奸、蒙奸的策应下节节胜利,自己在平津也是高奏凯歌。可突然冒出来的冀东人民救国军打乱了他的部署,也让他受到上司的责难。他琢磨着应该怎么利用中国人找到那群胆大包天的抗日分子,远山公馆到了。茂川看到大门附近停了许多马车,都是大日本帝国忠实朋友们的马车,以前都是自己派小汽车去请的,怎么这么晚了还联袂来访呢?走进大门,进入客厅王揖唐、王克敏、齐燮元、高凌蔚、钮传善、刘玉书、沈同午、孙润宇、王竹林、赵聘卿、邸玉堂、方若都在客厅里喝茶聊天。见他回来,一个个昔日高官,年迈老者连忙起身,向40岁的少佐鞠躬行礼。茂川随意地示意大家坐,自己居中坐下问道:“各位深夜来访,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说得大家愣在当场,相互间看着弄不清怎么回事?王揖唐手扶花白长胡子起身问道:“不是少佐先生派人通知我们八点来此开会吗?我们一直等到现在呀。”

茂川惊讶地看着大家狐疑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忙起身问道:“是谁通知你们来的?今天一大早我就去通州了,哪里发过通知?”

一个日军中尉装束的年轻人从敞开的厅门走了进来,站在屋子中间对着茂川用日语说:“是我派人把他们请来的,这些人只听你的,只好借你的名义通知他们来开会,不巧我也是刚到,不然已经开完会,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你是哪个部队的,执行的是谁的命令,找他们干什么?”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们就是你正在寻找的冀东人民救国军。”

“啊!”

茂川惊喜交加,惊的是这群土匪胆子真大,闹了通州还不知足,不赶紧找个山寨藏起来,竟然化装成皇军混进了天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喜的是这群胆大妄为、无知无畏的家伙自己送上门来,省得自己到处去找了,公馆里有二十多名职业特工,听到动静就会前来支援,你是插翅难逃。想到这,身为空手道高手的茂川一声长啸,飞身凌空侧踹,迅疾无比。旁边的老者们大多都是三同会员,即日本士官学校同窗会、留日学生会和中日同道会,大多能听懂日语,知道来人是抗日分子,见茂川暴起出手,连忙退向角落。站在屋中间的中尉毫不畏惧,后撤一步,伸出左手叼住茂川的脚腕,手指用劲一股钻心的疼痛使茂川无法变招,蓄势而发的左脚无法动弹。中尉顺势一拉,身体右旋,右掌拍向茂川后背。茂川以比来时更迅捷的速度前飞,重重地落在3米外的地上,拍碎了几块大青砖。躺在地上的茂川晃了晃摔晕了的头,撑起身体,吐出一口鲜血,喘了几口气,挣扎着站起身,红着眼睛盯着中尉。忽然扑到墙边,从墙上摘下一把军刀,唰的一声抽出长刀,两手握把斜置于身前,面色狰狞地一瘸一拐地慢慢移向中尉。中尉轻蔑地看着他,伸出右手食指向他勾了勾,一脸轻松地站在原地。茂川被彻底激怒,日本人骨子里的狂暴执拗使他疯狂地高举起长刀,孤注一掷地滑步向前,向着中尉用力劈下。没等刀锋落下,中尉左脚迅捷向前踏出半步,右手一扬,身体前送,右腿发力踢出,重重地踹在茂川的前胸,一声骨骼的断裂声刺激的老人们毛骨悚然,冷汗直流。一团喷洒而出的血雾随着茂川的飞退拖得很长。跌落在地上的茂川秀和,痛苦地翻滚了两圈,艰难地张开满是血沫的嘴吃力的说:“你……你……到底……是谁……”“我是一个你以前从没见过的有血性的中国军人,别以为每个中国人都向他们一样无耻。真正的中国人从来就不会向侵略者低头。你们侵略成性,贪得无厌,这是你们必然的下场,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侵略者去陪伴你的。”

中尉不再看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茂川秀和。冷酷的眼神扫视着四周呕吐、颤抖的老者,面色缓和了一些,叹了口气沉声说:“各位请坐吧,我请大家来本意是要好好谈谈的,没有伤害各位的心思,不必害怕。”

看周围的人陆续坐了下来,指着众人扬声说道:“各位都是北洋、民国时期的高官显贵,富商名流,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豪杰。因各种原因下野、离职,拿着在任时搜刮的民脂民膏在租界里做寓公,你们老老实实颐养天年也就算了,却甘愿替日本人效力。一个个这么大岁数了,却跟一个日本少佐点头哈腰,我真为你们感到悲哀,替你们可耻。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你们自己曾经的辉煌了,那好,你们自己说说你们的姓名、年龄、曾经担任过的最高职务。”

众人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心里极度不安,这帮骨子里奴性十足、缺乏骨气的家伙绝不会为几句讽刺挖苦而难堪,他们担心死了特务头子的皇军会怎么收拾他们,被这么个小伙子毫不留情地训斥我一肚子气,可是恐惧于此人高超的武功,不敢反抗,只得一个一个起身拱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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