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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满月和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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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冬的一个星期三,正是满月之夜。“有一些观点认为,满月之夜是一个月里最活跃的时候。”

桓振军背着背包,坐在马路牙子上,眼镜直勾勾的盯着一座脏兮兮的老房子的玻璃窗户,在等待着那个发起了邀约的人的到来。老房子虽然实体结构依旧完整,甚至连窗户上的玻璃都还完整无缺,但是一看就知道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房屋门前的小露台上长满了青苔,墙角的缝隙里甚至生长出了一丛丛的杂草;墙面上落满了灰尘和污垢,屋檐下结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露台的一侧也有着一座小园子,不过看来它曾经的主人从来没有打理过它,只是一片平整的地面上长着茂密的杂草,而如今杂草也已经变得枯黄了。“活跃?什么活跃?”

罗世雄坐在桓振军的身边,也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各种东西。动物,植物,风,云……还有人的思维。”

罗世雄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人的思维?满月会让人更聪明吗?”

桓振军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这倒让罗世雄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振军是一个不怎么爱笑的人。“说的是诸如情感之类的。大概跟大脑的活跃程度有关吧。满月时,凝望月亮的人往往情绪会更充沛。”

罗世雄听不太懂这些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个特别热爱科学的人。相比于那些跟自己距离遥远的科学、玄学之类的话题,他更关心的是眼前的事和身边的人。“哎,振军,你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振军扭过头看看他,似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话题。“嗯……挺好的。”

振军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儿子呢?”

“才刚两周,哭起来哼哼唧唧的,像小猫叫一样,嘿嘿!哎,你说说,这多有意思啊,从那么小的一个小不点儿,能长成我们这么大的大人,这得费多大劲儿啊!”

“是啊,真是不容易。”

“哎,有了儿子之后,你有什么感觉吗?”

振军摇了摇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每天多了些要做的事情。”

“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你猜怎么着,自从生了宝宝之后,我感觉陶莉跟我的感情比以前更好了。你没觉得吗?”

“你跟陶莉?那我哪儿知道啊。”

振军故意装傻说道。“哎呀,你跟你老婆。你跟天凤儿。有没有感觉比以前更好了?”

桓振军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真的没有。结婚以前,桓振军几乎根本不认识凌天凤。他对异性似乎从来没什么感觉。在学校里,其他男同学都对着女人堆儿里卖弄伸手企图引起异性注意的时候,桓振军要么一个人淡淡的坐在一边,要么安静的转过身去,就仿佛自己不属于那个世界一样。当有一天父亲带回了那个乖巧恬静的女人,声称给他“定了门婚事”的时候,桓振军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或异议。自然的,婚后两人也没有过什么太亲近的感情或亲热的行为。毕竟,桓振军家的传承,并不是依靠“生育”这种常规的生物手段。至少不完全是。所以,当满月的微光照亮了家属区的小路和绿篱,罗世雄喋喋不休的跟他絮叨着他老婆和他儿子的事情时,桓振军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话题能接得上。“我出门的时候,小家伙还在哭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就哭的特别厉害。说不定是知道他老爸要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罗世雄的双眼闪着光,“哎,你说,小宝宝是不是也在满月的时候会更活跃一些?比较更爱哭之类的?”

“嗯?”

桓振军转头看了看罗世雄,“哈,或许吧。”

“唉,也不知道文选为什么会特意挑这种日子来这里。”

特意挑这种日子,嗯?这倒是桓振军从未想过的事情。在满月之夜回到王弥山的老房子,这个日子会是许文选特意挑选的结果吗?桓振军觉得,如果真是的话,最近一段时间许文选对于神秘学的研究似乎突飞猛进了。不过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相信自己背后的背包里的东西足以帮他应付一些突发情况了。就算应付不了,自己和同伴真的出了点儿什么意外的话,至少自己也已经做过了充足的准备,算是问心无愧了。除非……满月的月光突然黯淡了下来,唯一的光源就是远处的。然而很不幸,王弥山家的位置正好在道路的尽头,这座房子门前的路灯已经被打碎了,眼下桓振军和罗世雄坐着的地方几乎一片漆黑。更糟糕的是,天边突然咕隆隆的响起了一阵雷声。“这他妈是不是真的!”

桓振军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抬头望着原本月亮的方向。那颗银球已经被乌云给挡住了。“怎么了?”

罗世雄也跟着站了起来,“是不是要下雨了?”

“十一月下雷阵雨??是不是附近有什么人遭了天谴啊?”

桓振军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四下里唯一能避雨的地方就是老房子的屋檐下了。“不!宁可淋湿也别去那座房子附近!”

拳头大的雨点儿像枪子儿一样接连不断的突突在两人的身上,不到两分钟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淋的像浮尸一般了。“妈的,许文选最好是有个足够好的理由叫我们出来。已经八点多了!”

罗世雄说得对。已经八点多了,桓振军在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就已经在等了,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了。可许文选还没有出现。两人只好尽量缩在路边一棵稍微高一点的树下,把背包顶在头上,勉强让自己别被淋的太惨。可那棵树的树梢上也没几片叶子了,没法帮他们太多。“要不我们先回家得了。不然我们就算没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是个好主意。桓振军站起身来,顶着背包便往有路灯的地方跑去,罗世雄也跟在后面,两人狼狈不堪的低着头,一前一后的小跑着。刚到第一个转弯,闷着头跑路的桓振军突然感觉被人拉住了胳膊,被这一拽,他几乎失去了平衡,原本举在头上的背包一下子脱手了。“振军!”

是许文选。手里正拎着刚刚接住的振军的背包。振军看着许文选,一时差点没认出他。许文选的头发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长,人也比以往更加精瘦了。罗世雄不禁爆了一大堆脏话和粗口,还一拳砸在了许文选的肩膀上:“我跟振军等了你整整一晚上!怎么才来啊?”

“迷路了。”

许文选冷冷的说,声音小的几乎要被雨点声盖过去了。说完,许文选便拿着振军的背包,往王弥山家的方向走去,罗世雄和桓振军也只好跟上去。“文选,听我说,现在再回去那座房子附近是不明智的,太危险了!”

桓振军劝说着,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劝说八成没什么用。“我们必须进去。”

“进去?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们三个现在就只是回到那座房子附近都已经够危险的了……”“哦?你当初有没有意识到这种危险呢?”

许文选回过头,露了一个侧脸给桓振军,“我并不怪你带我们惹了事儿,但是振军,惹了祸就得站直了接着,是不是?”

“什么……?文选,你……”桓振军一愣,他并没有想到许文选会这样说话。而也就是这一楞,才给了他时间自己打量了一眼许文选。不光是头发,许文选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跟以前不太一样。倒不如说,许文选现在的装扮有点奇怪。十一月的初冬,已经是该穿上冬衣的季节了。罗世雄今天穿着一件海蓝军大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雷锋帽;桓振军虽然没戴帽子,但是却穿着一件羊毛里子的皮夹克,很是保暖。许文选却只穿着一条单薄外套,一条单薄长裤,全身最保暖的也就是一双短靴;上衣腰里扎着一条腰带,紧紧束着腰,小臂上和小腿上也都缠着绑手和绑腿,甚至连双手都缠着绑带,看上去十分轻便利落,就像是行军的战士一样。更让桓振军感觉古怪的,是许文选的右腿绑腿处似乎藏着一把靴刀,左手似乎还拎着一柄什么工具。“文选……许文选!”

桓振军追上前去,“好,我们跟你回去老房子,但是你是不是得先告诉我们,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文选回过头来,把背包扔回给桓振军,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振军,世雄。我……我看见王弥山了!”

罗世雄和桓振军彼此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意思?你看见王弥山了?你在哪儿看见的?”

许文选转过身去,继续朝王弥山家走去。“说出来的话,你们一定是觉得我疯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们一起玩儿了那个什么仪式之后——我几乎就再没过过安生日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许文选咽了咽口水,丝毫没放慢脚步。“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梦见以前有几次打架的时候,我被几个人打得很惨……后来又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梦见振军结婚的那天,还梦见世雄的老婆怀孕了……再后来,我开始梦到一些跟我没关系的事情,我梦到自己在海里——深海里,没有光的深海,我在被什么东西追着;我还梦见我要害什么人,好像是个女人,我在给她注射什么药……后来我意识到,那些根本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做梦,是不会梦到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的,更不会梦到自己没有见过的人。”

人类不会梦见自己在现实中没有见过的人,振军的确也听说过这种说法。“但是即使只是在人海中匆匆瞥过一眼的人,也有可能被储存在潜意识中,出现在你的梦里。”

“那不一样!”

许文选大声说道,“一开始我也那样认为。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那个人。一个老头,是个秃子,个头不高,穿着灰蓝色的中山装,整整齐齐的,在整理文件。那间房子的门上写着‘档案室-7’。我以前从没进过厂里的办公大楼,更没进过档案室。在那之后,我一连好几天都梦见那个老头,甚至有时候,我就是他,我用他的双眼看东西,用他的嗓子说话。有时候更可怕,我明明知道我不是他,我明明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可是我却仍然在他的身体里行动……”不知是淋了雨太冷还是什么缘故,桓振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了了,我找了个理由进了咱们厂的办公区,找到了档案室的那一层……每一个场景,每一节楼梯,甚至不少细节,居然都跟我看到的一模一样!还有那个档案室-7。但是你们猜怎么着?我进去看的时候,那间办公室已经被木板钉死了,门口还有两个人守着,不让闲人靠近。”

“你认为那个老头就是王弥山?”

桓振军问道。“他就是王弥山!我甚至看到了他的家!”

“他的家?!”

“对……就是……就是这座房子!”

说话间,三人已经重新回到了王弥山的老房子前。恰在此时,刚才如同天灾般的雷暴雨突然淅淅沥沥了起来,没一会儿已是雨过天晴,拨云见月。“我看到了他的家,看到了那口后来我亲手修好的座钟。你们知道我们进行仪式的那间空屋里原本有什么吗?”

“有什么?”

“王弥山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没老婆,没父母,更没孩子,为什么厂子会分配一座干部房给他?”

许文选提出了那个当天晚上三人就在讨论的话题,“除了他自己睡觉的卧室,他家的每一间房子里都摆满了档案柜!一排一排,一个摞着一个,就像是图书馆里的书架一样!”

“档案柜?他把档案室里的文件带回家了?而且……这是厂子里默许了的?”

“是有人要求他这么做的!有些东西不适合放在单位的档案室里,因为太明显了,因为太集中了,因为其他的各种原因,那些东西就被交给王弥山来处理。直到有一天,连王弥山也快要暴露了的时候……”“暴露?暴露给谁?敌特吗?”

许文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后来那个可怜的老头被迫消失了。”

“消失了?他们杀了他?”

“不。他们用了其他的办法,让他没法再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许文选干涩的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挤了挤自己长发里的水,“但是他却没有完全离开这个世界。”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决定去找你们的那天,我实在是吓坏了。那天下午我在元亨街闲逛,去……去找我一个相好的丫头。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你们明白吧?就是那一瞬间,我突然又变成了王弥山的视角。我回到了这座房子里,站在那间空屋子的门外,背后是那座钟,正在敲响12点的钟声。我看到了门的另一侧,看到了我自己,背对着我坐着,振军正在念念有词……我看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场景,看到了容器里的水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也看到墙角蜡烛的火光窜到天花板那么高……”“什么!那天晚上王弥山就在会客厅门外?!”

许文选摇了摇头:“不。我想,他当时是从另一个世界在看着我们。”

“另一个世界?他是阴间的鬼魂吗?”

罗世雄问。“我不知道。但是我那时候——通过他的身体看着我们的时候,我听到了我们那时候完全没听过的声音。一阵狂笑,十分满意的那种狂笑,就像是计划终于得逞了的样子。还有……他那时就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一切声音听起来都像是在通过水传播一样。”

“什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是什么意思啊?振军?”

罗世雄显然没听懂。桓振军什么也没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这一切是什么意思。“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桓振军问许文选说。许文选却什么也没说,一个跨步,迅捷的跨上了老房子的小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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