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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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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二叔的遗体,我真的没办法形容他的遗体给我带来多大的冲击。回想着小时候跟二叔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我的眼眶,隐隐的湿润了。但我没有完全沉浸在悲痛里,我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注定了思维范畴和极限,我不是个很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我难以置信,一个已经开始腐烂的人,还会说些什么。一阵夜风穿过灵棚,呼啸而过,风刮动着混杂在柏叶和石灰味儿中的尸臭,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宋瞎子很懂事,就站在院门口,一步也不靠近。咯咯咯咯……棺材里突然传来一阵咯咯的声响,即便我胆子大,也无法在此情此景中淡定自如,身不由己的倒退了一步,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两只手在轻轻的打颤。因为我听的出来,这阵咯咯的声音,就好像人的声带在缓慢的震动。咯咯咯咯……我的脑袋瞬间就大了一圈,距离棺材这么近,我又不是聋子,能清清楚楚的察觉出这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就是从棺材里的二叔身上传出的。咯咯声响个不停,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去……去矿洞……”密集的咯咯声从二叔紧闭的嘴巴里袅袅的飘散着,声带震动到了一定程度,就转化成一个一个音节。声音阴惨惨的,可我对二叔太熟了,只听了半句,就分辨出这的确是二叔的声音。我头大如斗,尽管有宋瞎子事先提醒,可真正到了这一步,我还是不能从震惊中挣脱出来。我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一个已经断气几天,轻度腐烂的尸体在跟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二叔!”

“去矿洞……找到……找到那口箱子……银色的箱子……找到了它……你就不会再做那个梦了……”“二叔!”

我的震惊瞬间达到了顶点,忍不住直接就趴在了棺材边儿,急促的问道:“二叔!你说什么?”

二叔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就是那么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让我心里疑云丛生。二叔当年和村里人一起去过矿洞,或许就是在触碰那口银色箱子的时候,才死了人,他知道这些不足为奇,但他竟然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做那样一个梦?他知道这些,为什么不说?偏偏要等死了之后,才用这种吓死人的方式把信息传递给我?“二叔!”

我使劲的晃着棺材,但棺材里的二叔寂静无声,一身污血,尸臭熏人。我还不肯罢休,但宋瞎子就赶过来劝,我脑子糊里糊涂的,隐隐还在发热,不过心底的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矿洞,银色箱子!我几乎一刻都不能等了,匆匆忙忙跟宋瞎子交代了一声,到院子里拿了点东西,一路狂奔着就冲出村子,沿着村后那条进山的路,用尽全力的奔跑。那个废弃的矿洞,离村子大概不到十里地,当初受到二叔的告诫,我再没有去过矿洞。路还是当年的路,我不会记错,在皎洁的月光下风风火火的狂跑了差不多十里地,遥遥的就看到了被废弃的矿洞。十几年前,矿洞这里死了人,乡下人迷信,觉得不吉利,所以专门把矿洞的入口结结实实的封了起来。封住洞口的都是大块大块的石头,我来不及擦掉一路奔跑流出的汗水,立即想办法撬动封堵洞口的石头。石头重的要死,又堵的那么结实,费了半天劲儿,才撬下来一块。我顺势把缺口扩大,等到能钻进去的时候,伸头就想朝里面钻。可就在这时候,我迟疑了,这件事情,难道真的这么巧吗?恰好在我被噩梦折磨的最终无法承受的时刻,二叔的信息就及时的传递给我,丝丝缕缕的细节串联在一起,只是为了让我在相隔十几年之后,再次来到这个矿洞?我心里的确很疑惑,可走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吸了口气,直接就从矿洞的缺口钻了进去。矿洞过去是采挖矸石的,地势并不复杂,只要有明亮的光源,就能毫无阻滞的一口气走到底。我走的不算快,因为在我钻进矿洞的那一刻,心里的预感就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拐角,只要走过这个拐角,就离矿洞的尽头不远了。手里的手电光亮充足,在绕过拐角的同一时间,一团被手电光照射出来的银芒,就映入眼帘。我的心骤然一跳,手电光所照出来的,是那口箱子,银色的箱子!相隔十几年时间,它还在原来被发现的地方,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被移动过。幼年时的经历,不可抑制的浮出脑海,我额头冒汗了,大汗淋漓,因为看见箱子,我就回味着箱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可怕的气息。那绝对是一种毁灭般的气息。我亦步亦趋,慢慢的靠近箱子,现在的我再也不是八岁时候那个屁事不懂的顽童了,我虽然在靠近,却并不鲁莽,我在观察,细心的观察这口让我做了十几年噩梦的箱子。银色的箱子,丝毫没有蒙垢生锈,它很精致,箱盖和箱体之间也没上锁,我带着一把瑞士军刀,完全可以用刀刃插进那条缝隙里,小心把箱盖撬开。我也说不清楚是我的感官出现了问题,还是这口箱子在时间里挥发了原有的气息,我感应不到当年吓的我浑身发抖的可怕气机,箱子死气沉沉的。这让我的胆子又大了一些,掏出军刀,开始谋划着撬开箱盖,这么精密的箱子,我原本还以为又要费半天力气才能撬开这口箱子,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锋利的刀锋刚刚插进箱体和箱盖之间那条细细的缝隙,整个箱盖就啪嗒一声打开了。手电就在手中,光柱恰恰的照射在了骤然打开的箱子里,这一刻,我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我的眼睛直了,眼神也好像凝固在眼眶里,满脑子的词汇都派不上用场,我想不出有什么语言可以形容这口银色箱子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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