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始终很认真的观察着这些人的举动,当那个老林出现了异常的时候,我马上屏气凝神。从老林的姿势可以看得出来,他在篝火所照射不到的黑暗里,看见了什么东西,只不过我把眼珠子都快瞪的从眼眶里掉下来,也没法看清楚。“别动……一动都别动……”老巴下意识的按了按我,示意我不要有任何的躁动,丫的绿豆眼睛炯炯有神,这会儿比谁都精明。他的意思很明显,本来包山老林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而不远处的那四个人,如今隐然变成了替我们趟地雷的炮灰。在我们的观察中,老林微微的弯着腰,从一棵树的后面使劲伸长脖子,大概也就是两三分钟左右,他蹑手蹑脚的跑到篝火旁边,把几个正在闲聊的人都叫了起来。老林此刻看不到暴躁的情绪了,挤眉弄眼的跟其余的三个同伴嘀咕着,他们交谈的声音不高,所以无法听的一清二楚,只能听到个大概。“那边……”老林一边说话,一边朝自己刚才窥视的地方指了指:“有个女人,年轻女人,别提多漂亮了……”“哪儿?在哪儿?”
其余的人一下都来了精神,睡意全无,都顺着老林手指的方向看。不过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原因,他们也看不清楚。“就在那边,靠着一棵树坐着的。”
老林突如其来的发现,引起了其余人的兴趣,纷纷从篝火旁站起来,由老林带着,朝刚才驻足的地方轻轻的走过去。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觉得这几个人,比我和狐狸老巴的状况还要严重。作为一个探险者,在如此恶劣又荒僻的环境里,突然发现了一个年轻女人,他们不仅没有戒备,反而兴趣盎然,这表示,他们的正常理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瓦解了。这四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大角色,却也不是啥都不懂的新手,自然而然的,在他们蹑手蹑脚朝那边走动的同时,我又一次在篝火所能照及的范围内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影响着进入包山老林的人。可我看了一圈,眼睛都酸了,篝火还是篝火,树木还是树木,黑夜还是黑夜,无法察觉到任何一丝端倪。在我观察之间,老林他们已经走到了窥视的那棵树后面,四个人露着头朝那边看。我真说不清楚他们看见了什么,但是能发现,他们都隐然的兴奋起来。前后就是一两分钟时间,在老林的带领下,他们直接从树后走了出去。“小姑娘……天都黑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天太冷,我们那边有火,有热水,我们带你过去暖和暖和……”为了能观察的更仔细,我们趁着对方走远,就暗中朝前挪动了一截。但这个位置依然看不到什么,不过,一挪动过去,老林他们的说话声,又一次映入了耳中。“走吧,我们都是好人,瞧你一个人在这儿怪可怜的。”
我听见那边发出了一阵很轻微的窸窣声,紧接着,四个人返回了。他们好像真的就从这片诡异的老林子里捡了个女人,兴高采烈,脚下生风。“我抱着你,暖和些,你不要怕,看你这水灵灵的模样,怕也是从来没吃过苦的人,过去烤烤火……”老林明显抱着什么东西,在那边眉飞色舞。“老林,你这个凶巴巴的样子,不要吓到人家,换我来抱吧。”
有人跟老林抢,但老林护的很紧,一个人抱着,渐渐走近了篝火。当他们四个人一起出现在篝火的照射范围内的时候,我就晕了,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我看见老林的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不知道是山林里的什么野物,已经烂的就剩骨头和皮毛。但四个人毫无察觉,喜形于色,靠近篝火边,坐了下来。接下来的一幕,可笑却又寒气森森,老林怀里抱着那团毛茸茸的死野物,怎么都不肯松手,剩下的三个人就在那边献殷勤,有的朝篝火里加柴,有的拿水拿食物,闹的不行。“这姑娘是我先看见的,你们没事凑什么热闹!”
老林耐不住了,脸色一沉,变的很难看。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几个成年人好像眼睛都瞎了,做的事情荒谬不堪。但我明白,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一直都在影响他们,而且越影响,产生的后果就越严重。我可以断定,他们四个人的神智,全部崩溃,已经分不清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尽管我们三个人躲藏在一边儿,尚未受到什么波及,但同在老林区里,对方的遭遇,很可能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问题。我又一次从心底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只不过那个该死的“东西”,一直都没有露面。“老林,你心眼怎么这么小?”
有人不满意了:“人家娇滴滴的一个大姑娘,你先看见,就是你的了?咱们也就是担心姑娘冷了,饿了,说两句话而已,你何必这样?”
“老子跟你们没有什么话说!”
老林抱着那团毛茸茸已经发臭的皮毛骨头,和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干脆扭过身去,连看都不让别人看一眼。“那个影响咱们的东西,要是找不到的话,麻烦可能就大了。”
老巴趴在树后,眼瞅着闹内讧的四个人,也觉得后怕:“关键是,现在谁也说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个啥东西啊。”
老巴这么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有些东西,真的没办法用什么道理去解释。狐狸始终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那边的情景。在我和老巴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的时候,狐狸抬手打断了我们的耳语。“如果有问题,那么问题,大概是出在那里的。”
“哪儿?”
“柴火。”
顺着狐狸所说,我不由自主的又抬眼望过去。老林他们四个人围着篝火,又一次闹僵了,但老林的态度很强硬,别人拿他没办法,悻悻的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儿,有人朝篝火里又添了一些柴。如果狐狸不提醒,那么我估计也注意不到一些细节。通过非常细致的观察,我陡然发现在燃烧的篝火里,缓缓的升腾着一股肉眼仿佛都看不见的烟。烟气是淡黄色的,在木柴燃烧所散发的烟中聚而不散,就好像一团扭来扭去的线团。淡黄色的烟,一直都在篝火四周飘袅。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因为从包山外围进入林区之后,我们所用的东西,基本都是自带的,饮水,食物,药品,这些给养经过专业人员的采购和检查,确保万无一失以后才会被带进来,自带的给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每天露营时所燃的篝火了,燃火的枝叶木柴都是就地从林子里捡来的,如果这些木柴上面附着着什么东西,那么任何人都不可能察觉出来。这个问题值得深思,表面看起来,好像就是木柴不对劲,燃烧之后所散发的那股看不见的黄烟,引起了正常人思维和情绪的紊乱和失控,但好端端的木柴,从天然生长的树木上掉落,怎么就会不正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