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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劫难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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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仅剩下了一丝尚未泯灭的神智,但这丝神智所告诉我的是噩耗,毫无疑问,我肯定会继续被这些头发丝一样的东西紧紧缠绕,然后沉入水底。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氧气也消耗了,那种缺氧的感觉痛苦不堪,可是没有任何办法,身躯连同四肢都被裹在密如蛛网的头发丝里头,难以动弹。潭边只有三米多深的水,然而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会把我完全吞噬淹没。轰……就在我已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水流骤然出现了一阵猛烈的波动。紧跟着,我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身躯周围的那些头发丝杂乱的摆动,我的衣领子不知道被什么勾住,整个人也从沉浮的状态里刷的提出了水面。我只觉得脑袋一热,整个人都轻松的难以形容,张大嘴巴吸了口气,估计是缺氧太久又吸气太猛,一口气没吸完就咳嗽起来,咳的很厉害,鼻涕眼泪连同脸庞上滴落的水都混杂在一块儿,顺脸颊朝下流。在我剧烈咳嗽的同时,还能感觉到衣领子似乎是被一只手抓住的,就是这只手把我从水里给硬拉了上来。而且,浮出水面的时候,这只手还没有停,继续拽着我。衣领子被揪着,一下子勒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我还没有从那种缺氧的状态中完全复苏,很自然的就想要挣脱。“别动!!!”

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声音显然是压着嗓门喝出来的,在阻止我的反抗。我本来有些迷糊,但这道声音就响在耳边,顿时让我打了个冷战,人也好像瞬间清醒了。我暂时回不过头,但大脑已经开始飞快的运作,在分辨着这道声音。我相信,这声音一定储存在脑海里,否则不会让我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几乎就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一个人的脸庞骤然从脑海中浮现。狐狸!!!这是狐狸的声音!唰……狐狸的动作非常快,他把我拖到齐腰深的浅水里,估计是想全力带我上岸。但缠绕在我身上的头发丝似乎拥有一定的灵智,好像成千上万根长的飞快的爬山虎,顺着我的身子,蔓延到狐狸的胳膊上面。头发丝长的很快,狐狸的一条手臂随即就被缠住了,但他腾不出手,一手得抓着我,另只手正攀着岸边的石头。危急关头,狐狸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咬牙,硬拽着我一甩。我被拖出了水面,狐狸松开攀着石头的手,双手一挺,直接把我从水里扔到水潭边。我算是上岸了,可那些头发丝却还缠在身上。我一上岸,狐狸就轻松了很多,他也不敢在水里久留,一边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切割手臂上的头发丝,一边抬腿翻上水潭。头发丝密集而且柔韧,锋利的匕首也无法一次性把那么多头发齐齐的割断,狐狸还没搞定自己身上的头发,那只沉在水底的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晃晃悠悠的浮出了水面。所有的头发丝,都是从这只罐子里面冒出来的,罐子一出水,就好像把所有的头发彻底的激活了。我半躺在水潭边,还没顾得上站起来,身上的头发顿时一紧,又要把我朝水里拖。狐狸二话不说,抓着我顶住头发那端传来的力量,一边用匕首割我身上的头发。这是强力的对抗,只要我们这边稍稍一松,我就很可能被再次拖进水里。所以狐狸用了全力,我也用了全力,双脚扭动着,蹬住一块石头,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去,强撑着不被拖走。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两分钟,狐狸一直都很麻利,密密麻麻的发丝虽然柔韧,但在他如同穿花的手上,一缕一缕的被割断了。等到大股的头发丝被割断之后,我一屈双腿,用力在石头上一蹬,人也跟着朝后翻滚了几步。终于能站起身了,我一站起来,就条件反射般的把身上残留的头发朝下拽。唰!!!我这边的情况好了一些,但狐狸留在原地,状况很糟糕。那只浮在潭水水面的罐子不停的滚动,成千上万根密密麻麻的发丝一下子变的如毒蛇出洞,三下五除二就把狐狸的双腿给缠住。罐子在滚动,发丝又一次网般的收紧,狐狸摔倒了,双腿吃不上力,而且距离潭边太紧,我还没有多余的反应,噗通一声,他直接就被拖下了水。那么多头发在水里摇曳着,好像一片黑色的雾,把水下的情景全部遮挡住了。我不敢靠的太近,却又想知道狐狸的情况,贴着水潭边跑到头发暂时触碰不到的地方,朝着水面张望。狐狸被拖下水之后,最开始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头发中扭来扭去。但不到半分钟时间,他好像就沉入了水里,剧烈的水花平息了,只留下微微的波澜。我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虽然和狐狸有隔阂,可我还是不愿意他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又过了半分钟,水面似乎真的平静了,水下的动静,我根本看不清楚,一时间我站在水潭边犹豫不决。是该下水救他?还是站在这里继续看?我很为难,再怎么说,我是狐狸从水里硬拉回来的,我不愿意见死不救,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欠他这个人情。有的人情,欠了之后,就会一辈子背上那种还不清的负担。但我真下水救他,有用吗?我已经死里逃生了一次,深知在水里,我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下水之后,自身都难保,更不要说去救人。犹豫了那么半分钟,狐狸落水已经一分钟还多了,正常人吸足了气,也不过在水下坚持最多两分钟时间,如果我再这样犹豫不决,那么等会再看到的,或许就是狐狸的尸体。我深深吸了口气,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分的清楚轻重,也分的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我了解自己,也很明白,我和父亲,和陈生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隐忍,可以付出,可以牺牲,然而我不行,从小到大所建立的那种价值观,已经把我的思维给定型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即便知道自己跳下去,或许于事无补,可我依然做不到。也许吧,我天生就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人。我吸了一口气,站在水潭边上,手里拿着狐狸留下的匕首,作势就要跃入水中。哗啦……我的脚还没有离地,平缓下来的水面突然就冒出了一大团翻滚的水花,一条人影从千丝万缕的头发中扑腾出来。我一直都在注视着水面,在人影闪出的瞬间,我就认出那是狐狸。我的心情一阵难以形容的激动,赶紧收住将要迈开的腿。狐狸一出水,仍然没有摆脱那些发丝的缠绕,不过他不管那么多,用力朝岸边游。他所在的位置离岸边不远,狐狸就那样拖着一团似乎在微微蠕动的头发,不顾一切的游上了水潭岸上。我已经提前跑到了相应的位置,等狐狸一靠近,马上伸手去拉他,两个人合力一起朝后使劲,缠在狐狸身上的发丝崩断很多,还有一部分被刀子割开,狐狸一使劲,身子一扑,从发丝的缠绕之中挣脱出来。我还是很激动,先不说和狐狸有什么过节,至少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对我的心理就是极大的安慰。“你带着枪吗?”

我脱口就去问狐狸,老巴说过,之前引开白武义那支队伍的人,就是狐狸带来的,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我就想着,狐狸肯定有枪。我心里一直发虚,不踏实,只觉得如果有枪,可能会稳当些。“没有。”

狐狸摇摇头,甩掉了头发上的水珠,他不太习惯使用枪械:“就算有,也没办法用。”

“这……”我顿了顿,就明白了狐狸的意思,破败古城还有别的敌人,比如白武义,又比如那只幕后黑手,随意开枪,可能原本对方不知道我们的行踪,却被枪声吸引过来。另一层意思,水潭里的罐子,还有那些乱如渔网的发丝,都不是枪支可以应付的。“快走!”

狐狸拽着我就跑:“这个地方很危险,那边水潭你看不见的水底,全都是人骨。”

我打了个寒战,这条路,是通向破败古城深处的路,而这个水潭,又是必经之地,我误打误撞中走上了一条方向正确的路,但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这是条死路。破败古城被世界遗忘了,不过不代表谁都不知道这里,在过去的若干年时间内,不止一批人曾经到过这儿。只不过,很多人都死在了这里,死在这片水潭中。这其实也是在告诉我,我是躲不过的,只要我想进入古城深处,那么无论发现没有发现之前的那堆篝火和十多只无名生物,我都会遇险。骨碌碌……在我和狐狸拔腿就要走的一刻,水中一片一片在轻轻蔓延的发丝,唰唰的全部攀到了潭边的石头上,无数的头发,像是无数条触手,牢牢的攀着石头。而那只冒出发丝的罐子,仿佛拥有生命似的,借助发丝攀岩的力量,直直的从水中跳脱到了岸上。椭圆的罐子,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滴溜溜的打转,在水里的时候,疲于奔命,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此时此刻那只罐子跳脱到陆地上,一下子就让我感应到了一种很特殊的气息。那仿佛是一股很复杂的气息,交织在一块儿,从罐子里面不停的四溢出来。一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好像都充斥着这样的气息,让人胆战心惊。“它上来了!”

狐狸马上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罐子,他这个人我知道,是很沉稳的,遇事也比较冷静,可是看到那只滴溜溜打转的罐子,狐狸的脸色一变,这无疑让我意识到,狐狸对这只罐子很畏惧。“这是什么东西?”

“很可怕的东西。”

狐狸把我朝身后轻轻一推,像是给我说,也像是喃喃自语:“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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