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顾乐？”

人群中窜出一位粉衣女子。

顾乐细爵这句话，听起来也不像有嘲讽的意思 ，她笑脸相迎，发现眼前这位女子，正是刚才自身想要结识的那位。

女子再道：“你就是那位在永寿城与邪魂恶斗，全身而退的顾乐吗？”

顾乐心中窃喜，暗道：“原来是小迷妹。”

她清咳一声，昂首挺胸道：“正是在下。”

嘿嘿。

女子满脸好奇，道：“我是李氏门派，名为碧螺，顾姑娘一夜成名，我十分崇拜，可愿与我细说永寿城的事，我想学习一二。”

顾乐得意道：“好说好说。话说我们一行人，初到永寿城，那永寿城可是夜黑风高，邪气凛然，那里棺材铺地，白纸满天，那阴魂更是青面獠牙，心狠手辣，她有八条腿，五只胳膊，还有…………”

大厅上的弟子聚精会神地听着顾乐吹嘘，时而惊叹，时而崇拜。只有知情的覃止和阮芮妤品着茶摇摇头。

白噬看了眼人群中，唾沫横飞，说得眉飞色舞的顾乐，轻轻笑了一声。

“咳咳。”

阮真的一声清咳，把顾乐的话语打打断了，他冷冽道：“永寿城一事，长华必会把细枝末节记下，修成书册，各位学子到藏书阁看便好。各回各座吧。”

待他们落座后，阮真再道：“今日乃长华招收学子之大日，以下几点，希望各位谨记。第一，今年酌君不会收徒。”

大厅一片哗然。

“第二，四大门派首席弟子，李落茶，童湛，宋一临，周亦，还有覃止，拜于我门下，称我为师，其余弟子，一年后进行考核，考核通过，亦可拜我为师。你们可愿意”

“弟子愿意。”

“很好，还有谁有意见。”

“我，我。”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是碧螺。

碧螺咧嘴嬉笑，道：“我想拜白噬为师。”

世人皆知长华白噬不修灵，不习武。碧螺此言一出，几位公子皆觉碧螺是嘲讽。

阮真浓眉紧皱，问道：“为何？”

碧螺恭敬道：“碧螺自知资历尚浅，无法拜阮君为师，可阮君与白噬同为酌君徒弟，我无法拜阮君为师，那么，以我资历可拜白噬为师吗？”

顾乐听着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奇怪。细品之下，心中莫名难受。难道是因为碧螺生得娇俏，她要拜白噬为师，自身心生妒意。

顾乐心头一颤，摇晃着装满水的脑袋。

稍许，阮真道：“罢了，也可，你问白师弟愿不愿意吧。”

白噬站起，从人群中缓缓而至，步履坚定，步风扬起耳侧发丝，翩翩公子，与世独立，他向碧螺深深作礼，恳切道：“多谢姑娘抬爱，我与姑娘年纪相仿，实在不配为姑娘师。”

碧螺眸似水，灵动的双眼望着白噬，她探头道：“白噬，我乃福州李氏门第，资质虽比不上师姐，但我生性机灵，也是盛名在外的喲。”

白噬不自觉退后一步，谢绝道：“我没有修灵的天资，实在是不便收徒。”

碧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白噬：“我知道你博览群书，对学术有很深的见解，还是你觉得我不配？”

“不，姑娘。”

大厅的人低声议论起来：“没有术法的人竟觉别人不配。”

白噬清澈的眼眸多了一丝阴郁，他不自觉地看向顾乐。

顾乐暗道：“懂了。”

这位姑娘看起来可怜兮兮，实则苦苦相逼。她大腿一迈，叉腰道：“啊噬他不收徒。”

“为何？”

顾乐扫扫鼻尖，道：“因为我不让。”

话毕，她扯着白噬的衣袖，便想离开大厅。

阮真阻止道：“站住。”

顾乐扭头道：“做甚，你又没有资格拜我为师，喔，呸，我又没有资格拜你为师。”

阮真怒上心头，他不喜顾乐，因为她跳脱不受管教，与长华格格不入，奈何虚酌又如此偏袒于她。他强忍心中怒火，道：“既然师弟不愿意，收徒之事就此作罢。可我话还没有说完。”

顾乐道：“哦？”

阮真转身，严肃道：“碧姑娘，起身吧，是我师弟不配收徒。”

“你你………才”顾乐想把话道完，奈何嘴给白噬堵上了。

阮真从酒桌上拿起一沓书册交于阮芮妤，道：“此乃长华门规，在坐的每一位都必须遵守，除了顾乐。”

顾乐：“啊？”

竟有此等好事。

阮真咬牙切齿一会，极不情愿道：“顾乐以客人身份，做客长华，不受长华约束，可自由出入长华，也可向虚酌探讨灵术。可。”

阮真话锋一转道：“谁若是和顾乐一同违反门规，立即逐出长华。听懂了吗，顾乐，你少惹是生非，连累无辜。”

……………

拜师礼后，各人散去。

日上中天，暖阳伴随秋风，一阵一阵地穿过山峰，它惊起雀鸟，荡起水波，它记载着雾起群鸟过境的仙景，注视着鲤鱼越泉的人间烟气。

午膳过后，白噬离开食堂，回到居所。

他门前载有一株花，名为月红。月红四季常青却从未开花，他记得，送他月红的人说过，红色妖娆，月色冷冽如剑光，月红不开，或者是件好事。

白噬一身白衣，站在月红丛中，修理枯枝残叶。

“白噬。”

白噬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叶间来回捣腾，他头也不抬道：“碧螺姑娘。”

碧螺负手而立，模样娇俏可爱，她嚷嚷嘴，鼓起腮帮子道：“你为何不肯收我为徒？”

白噬如墨般的长发垂落枝丫，他侧脸凹凸有致，鼻骨挺立，眉眼细致无缺。

他停顿片刻，回道：“属实不配。”

“如果今日换作顾姑娘呢？”

“此言何意？”

碧螺道：“如果我是顾乐，你会答应收我为徒吗？我以为，我和顾乐总会有些相似之处。”

“不像。”

“哪里不像。”

白噬从月红丛中取出一株败坏了的枝丫，他蹲下，把枝丫埋在土里，拍拍手。笑道：“你没她好看”

“…………”碧螺错愕地站在原地，她想不到一向正经有礼数的长华弟子，会大大方方说一位姑娘的外貌。

白噬自知失言，但丝毫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