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小男孩趴在车窗,看到了马路上望着他们这边的两个女人,回头朝张青发问,“妈妈,那两个阿姨刚才一直在看我们,是不是你和爸爸的朋友啊?”
张青只朝窗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要说她上车前没看到她们那是假的。她甚至先一步看到了宋忆知,然后拉着小宋然赶紧上了车。“可能是想抢着打我们这辆车,所以一直在看我们吧,妈妈不认识她们。”
宋然歪歪脑袋,觉得妈妈在说谎,但又觉得不能再问,只好一个人嘟着嘴思索。张青的眼神却慌乱,看着车外后退的一切,思绪也跟着走远。那次和宋忆知谈过后,她终于在十二月下旬的时候隐约知道了孩子的性别。想到宋忆知的话,再想到胎儿大概率是女孩儿,她有些忐忑。和宋见伟在一起这么久,她看到了他包容,温柔,会说让人心花怒放的情话,也会做让她感动到流泪的事情。所以宋见伟与宋忆知的冲突,在她看来,从来都是因为宋见伟不爱李云霞,自然就不会喜欢宋忆知。可是,如果真就只是因为宋忆知是女孩儿,宋见伟就性情大变,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她担惊受怕,却还是想要赌一把。平安夜,风声刮的街道上树叶纷飞。宋忆知和林湾他们约好一起过,她准备了苹果,还准备了信件,而且给沈奕澜的信里有隐晦的爱意说明。没有宋见伟去打扰她和妈妈,似乎一切都很平顺。她也根本没想起张青来,直到她提着礼物出了校门,再次在昏黄路灯下看到那个身影,她折身往反方向大跨步走去。张青铁心要来气她,直接托着肚子追了过来。宋忆知本来还想跑,却听到后头“扑通”一声。她顿住脚,又听到张青喊了一声,“忆知。”
宋忆知回头,看着张青跪在路灯下,手扶着灯柱。“你明知道无论你告诉我什么结果,我都会让她们离婚,又何必来找我?你要是在这里出事,要让我来负责吗?张青,你当小三龌龊就算了,还要来向我炫耀是吗?何况我不是你的对手,你想过如果我爸妈离婚了,我判给我爸,你还要养我,你觉得你现在这么做,以后我会让你好过吗?”
宋忆知一步一步走近,灯光将她悲愤又狠绝的模样映衬的更加可怖。也许是因为跪着,张青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压迫。又或许是宋忆知话里那些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张青开始担心了,如果真的把宋忆知放在身边,她的这个孩子能安稳活下来吗?“我会想办法不把你判给他。”
张青还是跪着的,却低头思考着对策。宋忆知冷笑,“光宋见伟出轨这一条,就够让他净身出户了,何况他还有赌债,还有一些社会朋友,勾连出来,还不知道你们下半辈子怎么活?但是就算你们不活,我还是会努力争取该给我的抚养费,毕竟我未满十八,离婚了也不影响他给钱养我。”
张青觉得这个女孩子可恶极了。灯光下得影子很短,可她却好像看到了宋忆知的影子在张牙舞爪。“宋忆知,你这样有心机的女孩,是不可能幸福的。”
张青甚至不敢看她,因为害怕她的眼神。宋忆知却半蹲下,对上她撇开的眼神,“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太心机,所以为了不受伤害,我只是向你学习了一下,所以这句话你要是真的送给我,我反而受不起,毕竟更适合你一点。”
宋忆知折身走开,张青却朝着她的背影喊道:“我的孩子是男孩,他不可能重蹈你的覆辙,而且,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走了很远,宋忆知心里憋着火,到底没有去和林湾汇合。最后还是在QQ上说明了情况,她一个人坐在滨河路的长椅上,听着风声呼呼。这个冬天太冷了。她想念一杯去年学骑车时沈奕澜买的奶茶,可她只能抱着冰冷的红苹果,鼻子冻的通红,险些要落泪了。纯手工织的围巾就是在她快扛不住要哭的时候围住她脖颈的。挡住了她口鼻袭来的风,毛线勾起时滑出的丝承接了她的一滴泪。她拢了一下,已经闻到了沈奕澜的味道。“林瀚说你约了林湾过平安夜,还说要和我们汇合,我怕你不知道我们换地方聚了,所以来告诉你。”
宋忆知眼圈红红的,不敢吱声,怕一开口就哇哇哭出来。沈奕澜靠着她的肩坐着,高领毛衣被他拉高,挡住了口鼻,只留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要不要,来个烤红薯?”
宋忆知只看他,不说话。然后他就从厚实棉衣里掏出个油纸包来。“如果不喜欢,我还有炒板栗。”
然后又从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两下,然后掏出两颗板栗,躺在他手心。“本来想买板栗的,但是老板说最后一份已经被人预订了,我只好买红薯,结果预订的人来拿板栗,看我瞧了他的板栗好几眼,就送了我俩颗,都给你,还是热的。”
宋忆知伸手去拿板栗,指尖冰冷所以生怕凉到他,可是一个寒颤打的她全身摇摆,她正懊恼,却感觉手被一团温暖包住。“你这手跟块冰似的,走走走,带你去吃火锅。”
他的手很大很暖,说完话人已经起身,包住她的手松了一下转而隔着她毛衣,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进了最近的一家火锅店。她紧张的不敢说话,室内温度也起来了,她也暖和起来。这样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她是该珍惜的。可是沈奕澜好像并没有这些概念。因为很快林湾和林瀚就被叫来,四人分坐一边,平安夜似乎也多了一些该有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