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睁开眼已是大天亮了。除了林朔在火堆旁熬粥看,苏洛樱安详地躺在睡袋里休息和刚睡醒的我之外,其余三人的身影早已不在。问了林朔才知道她们去洗漱了。我从睡袋里出来,坐在了地上,扭了扭脖子,但那份疼痛感还是没有减轻,而且依然感到头很沉,仿佛脖子快支持不住头部的重量,那个叫脑袋的东西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没一会苏洛樱嘴里叫着“奶奶”惊醒了,坐了起来,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头,喘着粗气,目光湿润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问。她犹豫了半天摇了摇头。这时粥也好了,林朔盛了两碗递给了我和苏洛樱。“吃点粥暖暖身子。”
我迟疑地接过碗——这次他怎么没把我无视?没多久,洗漱的三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了,林朔很绅士地给她们各盛了碗粥。休息了一会,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便收拾了一下,该烧了烧了,该带走的都装好,待火焰在我们注视下渐渐消失,再浇了一桶水上去才放心地离去。到山脚下,昨天的那些侍者笔直站在加长轿车旁,显然已经恭候多时。坐在车上,头依旧很沉,一直靠在窗户上。回到家,zero一身白色坐在小沙发上看书,那支普通的玉笛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我一进房门,那玉笛就发出淡淡白光。“呵,早啊!”
我疲惫地打了声招呼,放下背包,理了理乱得不成样的头发,而正在撩头发的手却被zero快速抓住握得生疼。“昨晚几点睡的?”
他的声音很是冰冷,眼里的情绪我看不懂,只得忍着疼痛感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眉头一皱,拿了一面镜子给我。“是不是昨晚碰上了什么?”
我疑惑地接过镜子,耳朵听着他说的话。当看清镜中的自己时,双手一抖,镜子差点从手掌滑落在地上碎成零星,还好及时安定下来,仔细看向了镜中自己的自己。脸蛋圆圆的,皮肤有些黄,不大不小的眼睛,嘴唇有些发白。除了憔悴了点,其余的和昨天早上在镜中看到的自己没啥区别,如果有区别也只是脖子了。我的脖子不长,也不短,比脸部好看,因为没有颈纹。可是此刻脖子上有一条针那么细的红色痕迹缠绕,准确说是叫‘伤口’,那整齐的‘伤口’很像被剑之类的利器所致。我撩起了枯黄的头发,发现绕了脖子一圈,而且都那么逼真,真得就像头和身体分开后再接上去的。那红色如鲜血般妖艳。“这、这是什么?”
我抓住zero的手,惊恐地问。Zero抽出自己的手坐回了小沙发,喝口茶。“不是告诉过你三点前不要睡觉么。”
我有点火大。我都快急死了,真怕脖子支持不住头的重量,然后‘咯嚓’一声脑袋就这么掉下来了,而zero仿佛知晓一切,却并不着急解说,淡定地看着快要抓狂的我。“zero——”我发出低吼。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纹起伏,品味完一口茶,他才悠悠道来。“你碰上无头鬼了。无头鬼到处寻找自己的头,所以……”“所以我的头曾被他砍下来后,发现不是自己的,又装了上去?”
我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瞥了我一眼,很不高兴我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被无头鬼找上的人没有人能活……”“……”本想发问,却碍于他那双寒冷的黑眸,只好闭口。“应该是被谁救了,不然你的头还会好好地在脖子上?”
听了,我缩了缩脖子,背脊发寒。“所以我问你昨天是不是碰上了什么。”
说完,他看着我,黑色的碎发遮住了眉毛,所以那双黑眸让我心里特不是滋味。“除了我们六个之外就没有……”说到这,话语戛然而止,想了一会才说。“难道是……她。”
她就是苏洛樱的奶奶。当时她在我眼前化成了雾气又怎么可以是救我呢?我犯难了,在zero疑惑的注视下简单说了昨晚的情况。他听完后若有所思地微眯双眸,嘴里发出意味深长的“原来如此……”的音节。一般的魂被捕灵者所触碰后就会‘消散’,‘消散’不等于‘消失’,只是以另一种姿态存在世间。然而‘消散’对于想停留在世间的魂来说是很不幸的,因为保持人形的魂只要不被找到,便可以很长时间在世间逗留,而‘消散’的魂在一定的时间后,不管身处何处都会被招走,然后进入轮回。而被我触碰的魂,也就是苏洛樱的奶奶并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形态徘徊在身边,而且又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再次触摸自己的孙女。在我睡觉时,无头鬼出现了,奶奶便为了报恩真正的消失在无头鬼的利剑下。此时‘真正的消失’是指灰飞烟灭,无法进入轮回。奶奶的心愿是再次触摸自己的孙女——我不理解的是‘再次触摸’是什么意思。Zero冷眼一横,整张脸上写满了‘你是笨蛋’这四个字,然后继续解说。“可能徘徊在你身边的那个魂,在某个契机里亲手触碰到了你口中说的那个苏洛樱。”
“哦……”我半理解半不理解地应了一声,然后指着脖子上那红色的‘伤口’问。“这个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