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

杜言菱笑吟吟的，抽出陆书言手里的胳膊，道：“书言哥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放心吧。”

陆书言还想说什么。　　但杜言菱已经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陆书言看着转身就走的杜言菱，心里有些复杂，还有些失落，虽然他对杜言菱没有男女之情，可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将杜言菱当亲妹妹。　　现在，这个妹妹似乎对自己开始疏远了，虽然看起来还是那样，会甜甜的叫他书言哥哥，可他感觉就是不对劲儿了。　　再一向赵季霄那边，心又提起来。　　一个知青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人家都已经十八岁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瞎操心了。”

陆书言叹息一声：“她做事冲动得很，当初下乡，也是偷偷报名，吓了我一大跳，要不是……”　　要不是杜伯伯当时正是晋升时期，没准都会忍不住动用关系将女儿从下乡名单里调出来。　　如今突然落水，这孩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他真怕她一时冲动，答应嫁人了。　　——　　担心也没什么用，人已经走了。　　杜言菱跟着夏婶来到外面，就见知青点外站着一对母子。　　虽然吃完晚饭，但时间并不晚，天边还挂着绚丽的晚霞，光线自然也是充足的。　　她一走近，就将任务目标看得清楚。　　比起中午迷迷糊糊时看得一眼要清楚很多，男人个头高，比陆书言还要高一截，皮肤黑了点，但身材结实，穿着无袖褂子露出了一双结实的手臂，一拳揍哭一个小朋友不在话下。　　但他也不是那些让杜言菱望而却步的肌肉男，身材身体而言是偏瘦类型，短短的黑发看着硬硬的，抹上去肯定很扎手。　　五官俊朗，瘦了点，薄唇微勾，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弧度，懒洋洋的抱臂站在那，居高临下看着她们说话。　　杜言菱一步步走近，赵母和赵季霄也同时看见她过来，两人神色都有不同的变化。　　一个是欢喜的笑意，一个是略微惊疑、又带着几分惊艳，随即化作一丝不自然。　　杜言菱面上也带着笑，不着痕迹的目光掠过赵季霄，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纳闷。　　莫不是黑市上赵季霄看见自己，但不认识自己，这会儿看见了，才知道黑市遇见的是她？　　她没有走太近，夏婶先一步过去，拉着两人非常迅速又简明扼要的将刚刚的谈话内容说了一遍，见赵母一脸失望，她赶紧说：“现在可是新社会，而且人家姑娘娘家好，有底气，愿意跟霄子先处对象也是好事，你们怎么看？”

赵母被这么一说，也清醒了，是啊，人家那可是城里来的知青，哪能这么轻松就娶回去？　　她顿时不失望了，推了推儿子。　　就见儿子直勾勾的看着那边，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掐了儿子一把，催促道：“快去快去，傻站着干嘛？你好好表现，快点把儿媳妇给我娶回家。”

赵季霄回神，脸上罕见浮现一抹红晕，见他娘这般催促，他轻咳一声，还是给她提了个醒：“处对象可以，但人家嫁不嫁我是她的事，你别想太长远了。”

“小兔崽子，我打死你……”赵母作势要动手。　　赵季霄一个转身躲开，矫健的身姿灵活得跟个兔子，跑了几步，不自觉就来到了那站在一旁的少女跟前。　　杜言菱两手背后，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正要说话，就见那说得正带劲儿的两个女人，不吭声了，偷偷默默看着这边。　　她眼珠子一转，指了指远处：“要不我们先去那边？”

那边没人。　　赵季霄耸耸肩：“行。”

杜言菱先走，赵季霄跟在后面，步伐如以往那般跳脱，看着就没个整形，赵母看着看着，手就痒了。　　难怪娶不到媳妇。　　现在谁敢嫁这种二溜子啊！　　——　　两人走远了，周遭都没啥人的地方，杜言菱才停下，一转身就见赵季霄无聊到踢着个小石子，技术还不错，石子一路被他踢着，也没飞。　　倒是赵季霄在注意到她的目光看着自己脚尖时，一个用力，将石子彻底踢飞，讪讪的走过去。　　杜言菱抬眸打量他，身高不错，身材也不错，长得其实也挺好看的，头发短短的，轮廓线条明显，眉眼深邃，桃花眼因此显得有些凶，又有些懒散。　　外在条件符合她的要求。　　杜言菱心里满意，便直接了当的开口：“你要跟我处对象吗？！”

赵季霄本来被她打量得不自在，正要提醒一声，可犹豫着又怕让对方不好意思，她这张嘴，说哭过不少小姑娘的。　　结果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平生第一次，他被一个小姑娘吓一跳，直接退后两步，惊慌的看着她：“你说啥？”

杜言菱认真道：“你要跟我处对象吗？”

赵季霄脸色逐渐涨红，面上还是凶巴巴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杜言菱反问：“为什么不能？！”

赵季霄：“……”　　他皱着眉头，想说这话没皮没脸，可又不敢说，说出来她会哭吧？　　杜言菱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黑色的瞳孔倒映着绚丽的晚霞：“赵季霄，我问你，你有处过对象吗？”

赵季霄默默别开脸，摇摇头，瓮声道：“没有！”

杜言菱满意：“那有没有牵别的女孩的手？亲了没？抱过没？”

赵季霄一开始还强自镇定，见她越说越过分，整个人跳起脚来：“没有没有！你、你怎么还在说？！我又没处过对象，哪里会这些！”

杜言菱撇嘴，小声道：“男人，总有自己的渠道。”

从来不能小看男人在这方面的智商，藏得多隐蔽，只要他们想，都能找到，包括但不限于某些网站、碟片、以及……　　尤其是有些时候看着是管得最严格的，但实际上民不举官不究，又没有监控没有互联网，自然得问清楚了。　　赵季霄敏锐的听见了，干倒爷的，别的不提，耳朵是真的好，当即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杜言菱不怕：“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处对象，不过要是我不满意，就分手。”

赵季霄瞪大了眼睛，顿时羞恼不见了，错愕又惊慌，还有一丝怯怯的惊喜：“你真要跟我处对象？”

两人下午就见过，在黑市里，但其实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就是被他救了的杜知青，他救人是顺手为之，就上来后，就将那褂子给她披着，大夏天，女人落水身上湿哒哒的，可不能瞎看。　　再加上此前他也就在大半年前，这批知青刚来时，看过一眼，之后就再没看了。　　哪里会记得住？！　　当时黑市看的那一眼，赵季霄就被惊艳到了，等回过神还后悔没能问一下那姑娘叫什么。　　后来去打听了一下，没打听到，不像是镇上的人。　　所以赵季霄磨蹭半晌，更不想去跟个不认识的女人提亲，于是故意拖到晚饭的时候再回去，没想到惦记了一下午的人就是被自己中午救了的女人。　　只是这人是不是没听过他的名声？居然同意跟他处对象？　　杜言菱直接点头：“对，怎么，你不愿意？”

赵季霄那凶巴巴的表情陡然弱了下去，小声道：“愿意的。”

杜言菱噗嗤一下被逗笑了，见赵季霄跟炸了毛的刺猬一样，她掩唇轻咳两声才将笑意压下去，说：“既然咱们处对象，那自然是奔着结婚去的，只是想要跟我处对象，我要求不高，会陪着我，帮我|干活，听话就好，但要结婚，那就有几个条件了——”　　赵季霄本来还挺忐忑的，听着听着，有些好气又好笑。　　这姑娘是要耍流|氓吗？！　　只处对象的话都说出来了？　　莫不是只想让他帮忙干活？！　　——　　赵季霄心里酸溜溜的，但怎么着都得将名分占下来，所以他也没反驳，老神在在的听着。　　直到后半截。　　杜言菱是一点不心虚，毕竟帮对象干点活，难道不是应该的？男人力气大嘛，她这几次的身体又都是个弱鸡，当然要找机会把农活甩出去。　　当然她也会在其他方面补偿的，这个就不用直说了，转而补充道：“如果要结婚，那条件就不一样了，首先——你得会赚钱。”

赵季霄眉梢一挑，淡定极了。　　赚钱他会的。　　杜言菱又道：“当然钱是基础，最重要的是在我这里，结婚是两个人从各自的家庭独立出来，也就是分家，单独吃住，各自父母一样孝敬，不过因为我现在知青的身份，回不去我家那边，所以主要生活在这里，但若是有机会回城，那肯定是要离开这里的，你能接受吗？”

“分家？！”

果然听到这里，赵季霄脸色都变了，去不去城里住都不是重要的事，他浓眉拧起：“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结婚就要分家？”

杜言菱也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了。　　有句话叫做父母在不分家，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产物，但在这个穷苦的时候，一大家子凑一起，还能互相帮助，大家一起存活。　　尤其是男人越多，过得越好。　　因此村子里几乎都是一户十几个人，一户五六个人的人家都是人口少的。　　自然分家也是一件大事。　　只是不分家，她可受不了跟赵季霄那几个嫂嫂为了一点小东西争执不休，毕竟几个男人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不会计较那么多，但被迫凑在一起半路认识的女人们就不一样了。　　不是男女差别，而是你跟我又不熟，也没感情，干嘛要让你占便宜？于是她们在某些时候甚至能为了多吃一口肉吵起来。　　杜言菱这人又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不喜欢的人，不想给对方占一点便宜，就干脆分家，各过各的，不然结婚遭罪受，何必呢。　　她说完自己的要求，见赵季霄明显像是被震惊了，理解的笑笑：“分家是结婚的必须要求，处对象就不用；不过也不着急，你回去想想，如果不愿意，那就当没今天这事的，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杜言菱摆摆手，先一步离开。　　留下赵季霄，一阵纠结。　　放弃吧，舍不得，他知道自己什么德行，看得上他的，同时他也看得上的，估计就这么一个。　　可是分家……他开始思考分家的可行性。　　至于单纯处对象就不需要分家这个选项，他压根不考虑。　　到手的媳妇还能让他飞了，他就不信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