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何德说利息会提高,卢承庆倒是并不意外。他甚至更放心了些!除了赈灾打仗这种事情之外,朝廷是不可能做亏本生意的,李二陛下更是如此。假如有一天朝廷大发善心,像之前听说开银行借钱借粮出去只收一分利息,那就太离谱了。反而还让人怀疑其中有诈呢!见何德再次停下,卢承庆继续催促:“公公,提高多少,您往下说吧。”
“若我家有这种急需,从那里借了款项解了燃眉之急,定然不会忘了你的好的!”
何德叹息道:“拿银子举例吧。”
“十两以上,到一百两之间,一年的利息是三分,比如一百两是一百贯钱,那利息就是三百文。”
“一百两至一千两,那就是五分的利息。”
“一千两再往上……”“则是一成的利息了。”
“您应当算得出来,借一万两白银,一年后就得支付一千两的利息!”
“换成粮食,这利息也是逐级提高。”
“十石到一百石为三分息,一百到一千石为五分,最后一千石往上就是一成。”
“唉……”“郡公,这话您自己知道就好,可万万不能往外传呀!”
卢承庆知道为什么不能到处说。普通百姓们不可能借这么多,当然接触不到这个等级的利息。可若一旦外传,他们哪怕不借,也会觉得这利息有些太狠了。至于更上层的人嘛……传出去,钻进钱眼子里的李二陛下,肯定会被不需要借钱的那帮人弹劾!卢承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在下知道的,必定不会外传,让公公难做。”
他随口敷衍了何德几句,脑子里就开始算起来了。如果借一万石粮,那明年要还的,就是一万零一千石。朝廷啥也不用干了,等一年,凭空赚了一千石粮食。对陛下来说,这确实是门赚钱的好买卖。卢承庆心里暗暗笑了起来。——可是如此,他们家去借粮,也根本血赚不亏啊!一万石粮食能换一百瓶贞观十年春。放在江南,这些酒,就值五万两银子。或许,水涨船高之下……日后还会更值钱!!!一万石的粮食,不过一千五百两银便能买到。家里并不缺这一千多两,只是一时半会的难以找到途径购买而已。可现在偏偏出现了这大唐银行!他完全可以找银行借粮!等一年过后,从赚的里头拿出一千多两,甚至更多,都已经是他范阳卢氏含泪血赚四万两了。朝廷不亏,他们不亏,喜欢买这酒的冤大头也不亏。皆大欢喜呀!!!思及此处,卢承庆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又追问了一句。“那么公公,假若借了粮食,但来年的粮食不够,可以用银子或是铜钱来偿还么?”
正如何德之前说过的,近年来大唐天灾有些多。范阳卢氏手头的确是有许多粮行,但粮行的粮食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那也是种地来的。产量有限,万一除开家族里需要的粮食就拿不出更多的来偿还,那就很烦人了。尽管陆恒已经拿出了那极其高产的土豆红薯,听说最近试验田已经有了收成,而且收获颇丰……可毕竟还在种植粮种阶段。等那玩意儿推广开到大唐全境,怕不是要再过个好几年!他可等不到那么久!何德笑道:“自然可以了,银子谁不喜欢?”
“若没粮食,用等价的银钱或者抵押在银行的土地来换,也是可以的!”
卢承庆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他连连拍着何德的肩膀,欣喜若狂道:“好好好……”“日后我范阳卢氏赚了,定然忘不了公公今日讲解之恩!”
何德作出一副疑惑的神态:“此话怎讲呀。”
“怎么,您出自五姓七望,难道会缺粮食到要去找银行借不成?”
意识到自己失言,卢承庆赶紧收住了话头。他现在可不能将这法子外传。得赶紧想办法,找人去银行才是。免得其他人抢先自己一步!想到这,卢承庆连忙冲何德拱了拱手:“没有没有,只是问问而已。”
“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您可以在此等候他们清点粮食,就在庄子里歇一会儿也无妨的。”
“这便失陪,失陪了!”
他火急火燎的匆匆上马车离开了自家的庄子,仿佛屁股后头有鬼在追似的。望着卢承庆的背影。何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他喃喃自语道:“哎呀,看来驸马爷的谋划,是真的要成了……”“就是不知道能赚多少。”
“啧啧啧。”
“咱家的任务,也算是完成喽!”
………………近些日子,长安城里流出的“贞观十年春”多了许多。只不过,这些酒水并不只在长安内流通,而是也通过马车、漕运等,运往了大唐各地。尽管京师长安是全天下贵人最多的地方。但要说富庶,洛阳和江南一带也丝毫不弱于它。立政殿。李二陛下脸色很不好看。他盯着自己手头的账簿,面前是不敢说话的李承乾。“……你方才说,大唐银行只开了半月,便借出去了几十万石的粮食?”
“城里最近出现的贞观十年春,都已经卖到了一百多贯钱了。”
“那就是一百多两银子啊!”
“听说在江南,甚至已经卖到了几百两!”
“陆恒那小子到底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十两银子卖出去,别人转手就是十倍的利润??”
“还不提价,还不提价!”
“这不是白白的让那些世家,赚了朕……赚了咱们本该赚的银子吗!”
说到最后,李二陛下硬生生地改了口。他现在是在拿陆恒卖酒的分成,也就是李承乾之前入股的部分,这收益被李世民以“替你管钱”的理由强行收到了内库里头。少赚,那就是亏啊!!!之前谁能想到,这些酒能卖出如此高价?本金,还他娘的都是从自己的银行里头借的。血亏……血亏!想到少赚的钱。李世民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