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将帽子扣在了皇后头上。眼下夺嫡之争愈发激烈,他虽稳坐东宫,但亲生母亲不过贵妃之躯,他终究不是嫡子,又何谈名正言顺。皇后所生嫡子九王虽年幼,但现下父皇依旧身强体壮,何愁等不到羽翼丰满的那一天。更别说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齐王,五王等人。裴寂站在暗处,悠哉游哉的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下一阵冷笑。王妃这根导火索,倒是来得恰到好处。“啊——”就在众人心怀鬼胎之时,一阵凄惨的叫声如惊雷般,贯彻众人的耳朵。英亲王王妃抱住衣衫不整的褚朝阳,盯着跪倒在地上还沉浸在温柔乡中的迷迷瞪瞪的太监侍卫们,双目通红的怒喝。“你们这些贱奴,你们怎么敢!”
她近乎是撕心裂肺的喊道:“拉下去,通通拉下去,剜了眼睛,拔了舌头,剁了四肢,给我将他们一片一片活剐了!”
英亲王可是皇帝的堂兄弟,褚朝阳又是他们老来得女,平时宠的和眼珠子一般,哪里遭受过这样的打击!但这里是皇宫,不是英亲王内宅,一切都需六宫之主的皇后定夺。皇后等人早已移步到了正殿,她正襟危坐在正殿之上,盘着手中的极品紫檀手串,听着隔壁的动静,眉头紧锁。“将这些贱奴严刑拷打,必须问出幕后之人,叫太医为郡主看诊。再传本宫的指令,封锁雪梅阁,没有本宫的口谕,任何人不许进出!”
下达完命令,她又稍稍降低声音,同身旁的贴身婢女道:“梅枝,你亲自去将此事如实禀报皇上。”
“是!”
梅枝得了令,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大殿。在场众人无不是贵族圈举足轻重的夫人们,她们是来瞧五王妃热闹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出事的会是英亲王嫡女。噔时,所有人都像只鹌鹑一样缩起了脑袋。毕竟当下夺嫡之争激烈,朝局不稳,皇后和太子哪个都是得罪不得的。她们若稍有不慎,便可能会使家族跌入万丈深渊!皇后心下泛着笑意,但面上依旧做怒状。她冷眼扫过大殿上的众人,视线最终凝在了满脸苍白的六公主身上。“六公主,清水是你的贴身婢女,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六公主目光慌乱无措的看着皇后,话卡到嗓子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想起黎宿在她身上做的手脚以及临走时威胁的话,她心下冰冷一片,眼底更是深深的恐惧。黎宿不是人,她是魔鬼!太子冷眼撇过她,旋即上前一步,朗声道:“母后,孤以为,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皇后沉声道:“太子的意思是?”
下一秒,太子便转身,将目光锁定在了裴寂俊美温和的脸庞上。“清水口口声声称被拖进雪梅阁的是五弟妹,那为何变成了昭阳?”
他微微眯眼,接着道:“清水是六皇妹的贴身婢女,自然不会撒谎,那既如此,五弟妹又何在?”
话音落地,大厅内一时陷入寂静,裴寂却依旧如沐春风,不见半点慌乱。太子妃脸色更是难看,本以为可以一举铲除掉这个未来可能会威胁到相府的把柄,却不曾想中招的竟是昭阳郡主!她掀起衣袖,轻轻按了按眼角,语气微颤:“殿下明鉴,宿儿年纪尚轻,怎会有如此心计,定是遭人蒙骗,这才...”太子妃是相府嫡女,更是五王妃的姐姐,她的一席话几乎是间接的将帽子扣在了黎宿身上!裴寂却嘴角噙着笑,漆黑如墨的双瞳静静的看着她,没有接话。太子妃则是一个抬眼就对上了他冰冷透顶的目光,心下一颤,张张口却说不出下一句话。这五王平时不吭不响的,任谁都能踩上一脚,今日却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胤儿,你怎么说?”
皇后问道,裴寂则一改常态,竟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唇。“六皇妹与昭阳郡主从小在后宫长大,王妃却是今日头次进宫,说来此事倒是颇为蹊跷。”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六公主和褚朝阳是何许人也,那是京圈小霸主,纨绔子弟!怎么会被一个第一次进宫的五王妃算计了?“五弟,郡主不日便要出嫁,你这话何意?”
太子怒吼道:“传孤指令,立刻将五王妃押到此处,孤要亲自审问!”
对比之下,裴寂依旧淡定自若:“太子皇兄莫恼,是非曲直,一切自有母后定夺。”
言下之意则是,六宫之主皇后在场,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太子插手。“你!”
这可把太子气的牙根痒痒。这头刚刚陷入了人僵持之中,一个身躯佝偻的太医则抹着额头的汗,惶恐不安的踏入了正殿。“郡主如何?”
“郡主...郡主。”
他嗓音颤抖着,就连身子都跟着抖了起来。皇后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又道:“你且说,本宫不治你的罪。”
太医闭了闭眼睛,眉毛一横,如实回道:“郡主纵欲过度,伤了根本,恐怕日后再难生育!”
“!”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暗自叹息。皇权社会,无论身份地位有多么高,女子的价值不过在于生儿育女。名声毁了,身子也毁了,昭阳郡主的人生算是彻彻底底毁的一干二净!太医的话,落在褚朝阳耳中,便如同惊雷滚滚,轰然而至!“是黎宿!是黎宿那个小贱人!她害了我,是她害了我!”
太医前脚刚刚离去,殿内便闪过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她踉踉跄跄的走到正中央,瞧着近乎是丧失了理智。她脸色涨红,身上散发着一股腥臭的,难以言喻的味道,惹得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她抓着太子的衣摆,瞪大了血眼直射褚胤,哭嚎道:“是黎宿和褚胤,是这对贱人害了我!皇后娘娘,太子堂哥,你们一定要为昭阳做主啊!”
黎宿,都是因为黎宿,她的人生彻底毁了啊!她一定要这个贱人付出比她还要惨痛千倍万倍的代价!面对一个完全丧失理智又丧失了利用价值的女子,太子难以掩饰嫌恶,使了使眼神就让太子妃将人拉到了一旁。众人缄默,裴寂却恍若不闻,气定神闲转过身子,似是与褚雍闲谈。“齐王兄,臣弟不曾入朝,对我朝律法可能有些生疏了,不知随口诬陷皇室成员,该当何罪。”
褚雍也颇为配合的应声:“拔舌,腰斩。”
两人一唱一和,瞬间就激怒了处在暴怒状态的褚朝阳。“你不过一个杂种,有什么资格...”褚胤微微眯起眼睛,笑着问道:“昭阳郡主说什么?”
“我...”不知为何,指着褚胤鼻子的褚朝阳,对上褚胤那双漆黑的双瞳竟感受到了无尽的威压。那种感觉,比起皇帝的龙威更甚,是压得人喘不上气,压得人不敢再乱说的杀气!她不明白,一向病弱不堪,任人欺凌的褚胤身上,怎么会有杀气!?褚朝阳浑身一颤,嘴唇抖动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僵持片刻,掐着嗓子的通报声传入了大殿之内。“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