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黎宿与褚胤对视相望,又双双将目光移到了明珠身上。黎宿微微挑眉:“仔细说说。”
明珠重重喘了口气,嘴唇越发苍白,额头更是滴出了豆大的汗,真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她咬咬牙,认真手臂上的剧痛,道:“那人功夫虽不如我,但一手蛊毒用的出神入化,恐怕甚至能与姑娘一较高下!”
看到她左手手臂一动不动,黎宿眼神一顿,以雷霆之势将她的手腕紧紧握在了手上。不过片刻,黎宿的眼神变得极为难看。“你受伤了!”
“不碍事。”
明珠点点头,她知道瞒不过黎宿,但还是咬着牙,言语间极为轻描淡写。在山上时,黎宿就给她做了避毒手环,但竟然防不住那厮的毒!眼神一横,死死扣住明珠的右手,丝毫不避讳褚胤的面,就将她的袖子挽了上去。下一秒,那一团血肉模糊直直映入眼间,惹得黎宿眼神怔怔,心底的气不打一处来。“哪门子的不碍事!你中了蚀骨水!”
转过头,黎宿急忙瞧瞧车壁:“小黑,快!快回王府!”
“是!”
知道明珠对黎宿来说非常重要,所以褚胤安静的陪在一旁,帮着黎宿做紧急处理。在秦风疯了一般的驾车之下,没过半刻钟马车就到了王府。王府东门离黎宿的清溪阁最近,众人下车后直奔清溪阁,褚胤则止步于卧室之外,帮着黎宿递去各种工具。准备好了一盆清水,干净的布帛,大小骨针毫针,一把骨刀,还有摆了大半桌的瓶瓶罐罐,黎宿这才坐回了明珠面前,再一次卷起了她的衣袖。距离下马车不过半刻钟,明珠那小臂上血肉模糊的地方竟有森森白骨若隐若现!就算明珠再能忍,现如今也已经疼的牙齿之颤,说不出任何话来!黎宿拿出三根毫针,扎在那一片伤口周围,封住了血液流通。紧接着拿起了手边的骨刀,对上那处露着白骨的粘腻腻的伤口,沉声对她说:“没时间等麻醉了,会很疼,一定忍住。”
明珠咬着牙,艰难的说道:“姑娘还不知道我吗?来吧。”
再没有犹豫的时间,黎宿眼神一狠,用骨刀刮起了她溃烂的伤口。明珠绷着全身的精神,亲眼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腐肉被大片大片的刮出,汗滴如洪水般流下,却不见她喊一声的疼。直到所有带着蚀骨水的肉被尽数刮出,那一片小臂之上只剩下森森白骨!黎宿快速拿起桌子上的三个瓶子,将里面的依次尽数敷在那片伤口之上,见不再有血夜流动,这才用绷带一圈一圈滚了上去。直到所有流程结束,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黎宿的额头布满了汗,抬头时却发现明珠已经被疼晕了过去!看着差点废掉的手臂,黎宿深呼了口气:“再晚几个时辰,你的手臂连我也难保!”
这次是她判断失误,竟差点将明珠的命搭进去,实在该死!待她收拾完走到正殿,却见褚胤竟一直等着原地。白皙的指骨与蓝色封皮的书籍相得益彰,一下就被黎宿看进了心里。“这蚀骨水是什么毒药,竟如此厉害?”
褚胤倒了杯茶递给她,这才将问题说出口。黎宿坦然接过茶杯,仰头饮了一口,叹气道:“蚀骨水也称化尸水,是专门清理尸体用的,小小一滴就可让一具尸体在十二时辰内化为一滩水!”
那蚀骨水若是浸到骨头,为了不扩散全身,恐怕只有截肢的办法!听罢,褚胤眼神沉沉,复掀起眼皮看向满脸疲惫的黎宿,深邃的眼眸忽然闪了闪。“那神秘人段位极高,恐怕会来报复王妃。”
黎宿喝茶的动作微顿,挑眉道:“你是说,那人就是操纵人蛊的幕后黑手?”
“八九不离十。”
话音落地,看着眼前靓丽又鲜活的黎宿,褚胤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王妃...”却见黎宿一拍桌子,霸气的说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至少你和明珠,我是定要护住的。”
亏得褚胤还在担忧她,竟不想她在反过来担心自己的安全。见此,褚胤紧闭的嘴角微微翘起弧度,温润的目光中更是染上一片的宠溺。“西域使团是来求和的,但他们敢在建邺城明目张胆动顾阳,恐怕别有用心。”
黎宿思考片刻,旋即抬起头,惊讶的看向他:“求和是假,搞事情才是真的?”
“西域人一向狠辣狡猾,此事,不得不防。”
对此,褚胤不置可否。黎宿仰着头与褚胤对视,却在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忽然瞥到了什么。旋即二人心照不宣的勾起了嘴角,结束了这一次的谈话。在黎宿的要求下,褚胤并不住在清溪阁。此刻,他站起身,随手整整衣袍道:“王妃早些休息,明日咱们需去趟东宫,见见太子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这是要将人送走了?见他面色极为温润的说出这样心狠的话,黎宿不免咂舌道:“真是个疯子。”
褚胤微微勾唇,眼睛中倒映的满满都是黎宿。他道:“那不也没有吓到王妃?”
黎宿轻哼一声,颇为不屑:“想吓到我,再过一百年吧!”
褚胤低笑着离开了正殿,也带走了一队的护卫,清溪阁顿时显得颇为空荡和寂静。黎宿正侧卧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着什么,却不想不出一分钟,窗户被人缓缓推开。黎宿撇着眼睛向那处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黑袍和面具高挑男人,抱着手臂靠在窗边笑着盯着她。“就这么走了?还以为能看到什么香艳画面,洗洗眼睛呢。”
男人笑得颇为嘲讽和放肆,黎宿却一动不动,懒洋洋的回击道:“我看洗眼睛就不必了,倒是能考虑帮你将眼珠子扣下来,一劳永逸。”
显然没想到女人能直接回怼,男人一时间有些噎住了,随后爽朗的笑了起来。“真是个狠毒的女人。我叫楼弃,你早就发现我了?”
“一股下水道的臭味混杂着廉价脂粉味,是个人都能玩闻出来。”
黎宿不屑又略带嫌弃的看着他,不客气的应道:“我房间可不养老鼠。”
楼弃轻轻挑眉,颇为自在的坐在褚胤刚刚的位置上,悠然自得的敲着二郎腿道:“那你的那位夫君不久没有闻出来?”
没给黎宿回应的机会,楼弃眨着眼睛,颇为好奇的问道:“说实在的,我有件事很好奇。”
黎宿冷哼:“憋回去。”
但显然,楼弃并不受任何影响,眼神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她,笑盈盈道:“你那位夫君,也就是五王,是不是在床上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