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褚胤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微冷,眼神中也透露着一丝的微妙。黎宿拿着玉瓶,疑惑的看着他略带愠色的神色。褚胤待人从来都是温润而泽的,别说是动怒,就连苛责的的话都没有说过。而如今,他眉心紧皱,眼底压抑着黎宿从未见过的异色。黎宿敢肯定,褚胤生气了。但是...她不禁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玉瓶,有些不大肯定的仰起头,睁大眼睛试探性的问道:“你该不会觉得我用的是自己的血吧?”
闻言,褚胤忽地怔住,紧闭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有些动容。“不是吗?”
他张张口,声音不自觉地暗哑。“自然不是!”
黎宿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又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她越过褚胤,踱步走向庭院,道:“楼弃的养的死蛊是只死蛤蟆,哪里配用我的血!自是用蛤蟆的血就好!”
见她与自己擦肩而过,褚胤云淡风轻的跟了上去,刚刚的那抹愠色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他的眼底满是黎宿侃侃而谈的背影,冰冷的唇角犹如春风化水般温柔的弯了起来,内心也顺畅了许多。“伏黯的那瓶解药中想必用的是人血,虽效果不错却没有用动物血来的精准。”
黎宿说着就把手上的玉瓶放置在了庭院中的石桌上,转过头冲着褚胤抬抬下巴,示意自己过来拿。褚胤也非常配合的大步走去,将玉瓶紧紧握在了手中。他偏头看着黎宿,眼中俱是笑意:“既如此,想必有了王妃研制的这瓶解药,我们就不用怕那家伙的蛊毒了。”
“这是伏黯...”‘研制出来的’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黎宿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褚胤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便连忙咽下了后面几个字。难道褚胤和这伏黯关系不和?黎宿略略想了想,就把念头按了下去,随即改口道:“罢了,楼弃会操控死物,想必不可能仅限于一只小小的蛤蟆,你记得那天在栖霞山的场景吗?”
褚胤思考片刻,道:“本王记得,那日还有蟒蛇和雕,难道那些也是死蛊?”
“此人对死物的掌控炉火纯青,而且炼制死物与活物不同,不需要有漫长的驯养过程,炼的快,效果强,但也算是一次性制品。”
抚摸着不知何时从怀中探出头的燕小白,黎宿不紧不慢的说着。闻言,褚胤立马接话:“也就是说,他手上可用的蛊物要比想象的多得多。”
话落,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沉了下去。有解药在,死蛊的毒并不可怕,但若楼弃有心骚扰,对他们来说也甚是棘手。“这是我专门做的防那死蛊毒的手链,你一起戴上。”
黎宿从怀中掏出一根草绳,瞥了瞥褚胤,而后者却自然的将手腕放置在了她面前。见此人笑得温文尔雅的,行为却如此不要脸,黎宿很想怼上两句,手却不知为何自己攀了上去。褚胤的手腕白皙又精干,上面戴着一条墨色草绳,映在阳光之下有些惹眼。黎宿垂眸为他缠上了又一条绳子,墨色和枯黄色的草绳交织在一起,相互依靠并存,给他本就性感的腕骨增添了一抹情色。褚胤笑着将手腕收回:“多谢王妃。”
黎宿翻了翻白眼,伸着懒腰走向正殿:“谢我你就赶紧让她们做点好吃的,研究了一天我要饿死了,我想吃...”“烧鸡?”
褚胤竟先一步将她嘴边的话说了出来。黎宿偏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只见褚胤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越过她先一步走向殿内。独留黎宿愣在了原地。...这些日子,每每用过晚饭,褚胤便要在清溪阁呆到深夜。或是看公文,或是练字画画,黎宿都怀疑这人是想将她的卧房占用,改造成书房!此刻,黎宿正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翻看着小说话本,却撇眼瞧见许久未露面的秦海行色匆匆的走来。“王爷,从东宫截下的信。”
褚胤将信翻看完,冲着她幽幽道:“言之遇被撤了官职,已经准备押解回城了。”
言之遇?黎宿懒洋洋的将眉毛轻轻一挑:“豫州将军?”
见褚胤微微轻笑,黎宿又随口问道:“替太子背锅的啊,他不反抗?”
莫名被了个谋反的黑锅,也不知这位将军作何感想。太子是储君亦是皇帝最疼爱的孩子,即便是谋反这么的大的罪名,想必好皇帝也不会要他的命。但这言之遇就不一样了。也不知,他是服不服?闻言,褚胤垂眸将手上的信件搁置在了烛火之上。那燃烧的火苗立刻就点燃了信纸,看着它慢慢成了一片烟灰,褚胤轻声道:“眼下反抗了又有谁为他撑腰呢?”
黎宿微微挑眉,将手上的话本在胸口合上,坐直身体看向他。褚胤修长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打在桌上,神色幽幽的说道:“王府向来拮据,但如今娶了王妃,总不能一直贫寒下去。”
顿时,黎宿嘴角微抽!敢情这人想要豫州金矿,还想拿她当借口!黎宿看着他笑得坦荡,无语的说道:“你还真是...老谋深算!”
但转念一想,若真要放任这金矿交到别人手上开采,那最后入朝廷的又能有几分?倒不如把这档子活揽在身上,也算是为以后做准备。“开采金矿并非小事,就算朝廷要派人过去,也必定不会选一位拥有强大背景的皇子。”
烛火摇曳的火光打在褚胤身上,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褚胤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分析道:“如今太子即将落马,再无东山再起之日,齐王兄乃燕妃娘娘的儿子,流着外族血脉,在父皇严重从来都是隐患,怀王背靠淑妃秦家,在朝堂之上势力强劲,其余皇子均为成年,王妃以为父皇会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