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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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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了,被关在这座屋子里七天的时间里什么也没做什么都做不了。洛德将这座屋子里摆满了水晶灯,暗沉沉的屋子顿时明亮如辉。她从洛德那里得知这座屋子原本的主人是那个叫做佐伊的官邸,这些灯是她以前收集来的。伊梵贝拉不禁腹诽,如此贪恋光明的人怎么会沉沦在地狱最深处呢?她生来就是眷恋光明的,面对着第八狱漫长无尽的黑夜一下子像是失去了精神总是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间总是比醒着的时间长。“你是打算一直在这里睡着了么?”

打趣的声音从门边传来,紧接着就看到洛德从门后出现在了眼前。伊梵贝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又默不作声地转过了头去。他接着说到:“出去走走。”

这里用的不是询问而是直截了当的肯定句,似乎没容得她考虑的境地。伊梵贝拉闭着眼睛继续不搭理他。洛德不以为然地走到了她面前俯身将双手搭在了她座椅的扶手两端略带着几分威胁地说到:“你是要自己走呢还是让我用别的方式带你走?”

闻言,伊梵贝拉满腔怨愤地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他那一对碧蓝的眼睛,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那双眼睛里盛着满当当的诱惑与妖魅让人沉迷不已,伊梵贝拉呆呆地愣了好几秒忽然意识了过来,猛地将他一把推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洛德莞尔一笑没再深究,不温不火地说了句:“走吧。”

说罢也不管伊梵贝拉愿不愿意,径直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关于力气这一点,伊梵贝拉早就有所领教,她深知没有魔法是没办法斗得过他索性连挣扎都懒得挣扎,自暴自弃地由他牵着去。出门前洛德将她用一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认出来她是天使的身份,冥界对于天使的痛恨不是一两句话能形容得来的,即使是堕天使他们也厌恶曾经无比纯洁的自己。伊梵贝拉不愿同他说话一路上闷声不语自顾自的看着周围的情况,这条街道依稀有那么些记忆留在脑海里,那是美西特留给她唯一的算得上美好的记忆。在她和平出使冥界的一次冬日,第八狱落满了厚重的白雪,她站在漫天飘雪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独自一人走着,长长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她站在街道中央雪花飘零了一身沾落在头发上披风上冰冷的风雪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她抬起手去触碰那些雪花指尖轻点的雪花变成了一只只纯白晶莹的冰蝶在空中起舞,她看着那些冰蝶脸上那一世倾城的笑颜快要将这一季冰雪通通都消融了。“在想什么?”

洛德这一声询问将她从回忆里拖了回来,伊梵贝拉看了看他随即又回过头去,回忆里的漫天大雪转而成了现实的夏日。“洛德,你知道你和你哥最让我讨厌的地方是什么吗?”

洛德略带笑意的眸子一下子沉了下来抓着她的手渐渐加紧了力道。伊梵贝拉轻轻皱着眉头继续说到:“你们总以为自己给的都是别人想要的。”

“伊梵贝拉,从两百多年前到现在我始终都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洛德!”

伊梵贝拉顾不上什么礼仪态度,重重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最好弄明白我不是佐伊!还有,你凭什么认为被你亲手杀掉的爱人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一番话下来,洛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伊梵贝拉却没有丝毫要退步的意思,倔强扬起的下巴线条分明无比。洛德一下子松开了她的手说:“你想要走?”

“我当然不会想留下。”

“我给你机会!今天之内你没能离开冥界的话,你就别想再离开了!”

伊梵贝拉足足盯着他看了一分钟后才转身离开,还没走出五步远就被拽了回去,后背落在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下一秒,她就被带着飞离了地面转而坐在了腾空高翔的黑龙身上。她恼怒地转过了头去瞪向洛德,却被他一脸清冷给挡了回来。“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走?”

他后悔了,从她转过身迈开第一步时他便后悔了。“你要不要脸啊!”

伊梵贝拉是真的生气了,以至于她现在完全没有理智来和他对抗,张口就骂了起来。洛德却一点也不受她的影响,紧紧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不放,直到索珈降落在了一片红艳妖冶的花海丛林中。“你……放开我,我不是佐伊!”

佐伊憋着眼泪话语里全是哭腔,满腹的委屈和惊恐让她无从开口,如果不是被禁锢住了魔法她一定要杀了他。洛德忽地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着伊梵贝拉,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佐伊被他杀害时的场景,一下子恢复了理智。他极尽小心的将她抱着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歉疚地说到:“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原谅我好吗?原谅我,伊梵贝拉。”

伊梵贝拉终于忍不住哭了。她任由他伏在颈间没有力气推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眼角流向了两鬓像是受了多么大欺负的小孩子一样即无助又无辜。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当成别人的影子,以前是美西特现在又多出一个佐伊,什么时候她才能是她自己?难道她只能充当这样的一个角色吗?一个造物主创造出的最无辜的角色,只为了一份责任而存在的复制品。洛德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替她穿好了衣服,拉上衣襟的那一霎那他的目光顿了一顿停在了伊梵贝拉胸口那一处银白色的蝴蝶印记上,隐约地看见了印记下的一道细长的疤痕。他忽然笑了,眼里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笑意,看向伊梵贝拉的目光里除了歉疚更多的就是疼惜。伊梵贝拉紧紧地抱住双臂,满脸泪痕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洛德挨着她坐着,见她久久不语于是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索性扒拉出一些成年往事说了起来。“我认识佐伊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她伸手问我要钱买吃的还说要替我干活,那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以后会变成我的恋人。后来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下雪天的荒山,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她,因为那之前她一直都带着面具所以我没有认出她来,可脱下面具的她站在冰天雪地里笑着美得一塌糊涂,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笑容。我有点慌了,身边有那么多漂亮又性感的女孩子都没能让我有过那样慌张的感觉可这个小姑娘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就溜了。可能我们真的是很有缘分,结果我又在曼德尼南见到了她,这回换成她慌慌张张地躲着我了,那一次她被杰瑞弗带走,后来又成了洛华佩兹的学生。我故意让茉拉同意我当她的新生向导,故意捉弄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看她生气无奈的样子,就像被惹毛的小猫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躲着我,尤其是在进阶考试之后她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假装不认识我躲着我。可后来还是被我认出来了,之后我经常会带着她到处游山玩水,这里的花海我也带她来过。那时候她向我要了一个承诺,一个不杀她的承诺,我答应了。我还答应她要带她去雪域森林去看雪景,可这些我一次都没做到过。她成了紫阶巫师之后我便开始疏远她试图忘掉她的存在,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们会站到对立的立场上,我不想步我哥的后尘所以我选择离开她。我没想过她会那么倔强,烧毁掉整片花田离开第八狱在第二狱呆了一百年,她每年都回去雪域森林等我,这是后来她告诉我的。那时候我以为她掉下极渊之境死了,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而那是我唯一一次没有认出她来。我看着她容颜尽毁坐在我旁边可我没认出来。她为了救他的朋友不惜一切和我作对和番倪作对,我嫉妒她对那人的付出我嫉妒她对那人的关心,一气之下一剑穿透了她的心脏。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看到她那么委屈难过的表情我就像是那把剑穿过的是我的心脏一样。我多傻,占据了所有的希望和期盼却还执迷不悟地怀疑她猜度她。”

伊梵贝拉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了整个故事,忽然开口说到:“你承诺了那么多,亏欠了那么多。凭什么到现在还要无休止地索要别人的感情?”

“我想将她留住,想要好好补偿她。”

“可是你想过她的意愿吗?”

洛德瞬间挫败地低下了头去,自嘲地笑了笑:“的确。她连记起我都不愿意,更何况留在我身边了。”

他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又说到:“如果我说你就是她……”一语未毕就感觉到肩头一沉,他回过头去一看,伊梵贝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他扯起嘴角笑了笑,将她抱起来离开了这片花海。甘底·曼德尼南。番倪从酒吧回来时正巧碰见了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洛德,他怀中抱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倒是让他十分眼熟。他玩笑着说到:“你到底还是把她找回了。”

洛德戒备地往后退了退,看了看怀中熟睡的人满眼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番倪对他的动作颇感无奈,确实不怪他这样防着自己,毕竟当年设计围剿她的主谋是他自己。而那之后呢,连他自己也更加困惑,为什么她死了而他心里的那道结还是没能解开?番倪扫了一眼伊梵贝拉脱口而出问到:“她还好吗?”

这一问不仅洛德吓到了,就连他自己也吓得不轻。没等洛德的回答,他便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率先走回了自己的官邸,他估计忘了他连招呼都还没有打一声。洛德没再多想,抱着伊梵贝拉送回了官邸连着自己也一道住了下来。他不想离开,一刻也不想。半睡半醒见伊梵贝拉感觉到有人将她放到了柔软的床被上,她隐隐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一双温热的手轻轻地撩开了她散落的发丝。“我以为你只是恨我而已,可我不知道你却连恨我也不愿意恨了。既然你不愿意想起,那就从今天起重新开始好吗?”

伊梵贝拉只当是自己梦里的幻觉,一阵翻身过后便沉沉睡去了。洛德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宠溺地说到:“晚安。”

随后也一并钻入了羽被里搂着她一并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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