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休战之后的万把年里,伊梵贝拉只记得在人界是曾经见到过一两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只是年代已经太久远她也快要记不清究竟婚礼该是怎样一番模样。总归来说,冥界王子的婚礼肯定是气势不凡与众不同的,但绝不该是眼前这副黑漆漆的模样吧!伊梵贝拉耐着性子等着婚礼的正式开场,一边东张西望地想要瞧出些端倪来,放眼望去现场的一众来宾黑压压的站成一片,他们这一身白衣白裙华服加身往人堆里一扎特别的显眼,眼下大家都站的稳稳当当,她这么一晃更加的惹人注意了。鹿斯扯了扯她的衣摆神色内荏的看着她,当即又默默地站好一动不动。漆黑的夜色被撕开一道光亮的口子,点点星光倾泻而出翻涌着洒向婚礼上空,乍开成一簇簇耀眼炫彩的焰火,落在了周围的青苍古木的枝叶上立即点亮了悬挂在树上的烛灯,照着烛灯边五彩斑斓的晶石反射出更加明亮的光彩,瞬间照亮了整个婚礼场地的景致。正前方的两边阶梯将左右而出汇聚到椭圆形的礼台上一路上铺满了鲜艳的红色花瓣,黑色的绸带打着漂亮的结绕在悬空的阶梯两旁,红色的地毯延伸而下一直通道了观礼席的过道上,一盏巨大的紫晶石灯缓缓升起将现场铺上一层柔和的淡紫色光晕,被施展了魔法的红色花瓣纷纷扬扬的从半空飘落形成了一场奇异的花雨,柔软的花瓣将脚下的土地铺成了一片绮丽的红在紫色光晕的笼罩下也反射出点点微弱的光。现场华丽的布置乍然呈现在眼前,伊梵贝拉看的有些呆。随着礼乐的奏响,婚礼的主角自花雨中从两头阶梯缓缓走出。大家循着光亮坐到了枯木长藤的靠椅上,静静观礼。这是伊梵贝拉头一次看到洛德这么正儿八经的时候,华美装束神情肃穆。看了好一会儿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瞅了半天总算让她瞅出点什么,疑虑一阵后又随即释然。鹿斯无意间回头瞧了她一眼看着她又是皱眉又是欣然地,他也疑惑了。“你在想什么一阵一阵的?”
伊梵贝拉思索了一会儿酝酿着回答说:“我开始觉得奇怪啊,这个洛德结个婚神情那么肃穆干嘛。?后来又想大概是冥界的这位王子之前的生活都过得非常之逍遥,以至于突然身边多出个可以有正当理由管束他的老婆,以后大概不会有那么自在的机会随意由他在外调戏无知少女,日子大概会很难过,所以也是该好好惆怅一番了。”
“你倒是分析的挺细致的。”
伊梵贝拉摆摆手客气的回到:“一般般啦。”
等到他俩唠叨完,洛德和茉拉已经走到了椭圆礼台那儿了,对视而立的两人看不出什么异常来,甚至洛德还朝着茉拉微笑了一下。此情此景的确是一番佳偶天成的好机缘啊。伊梵贝拉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的两人执手相对一脸幸福又甜蜜的模样心口莫名的抽痛了一下,凌厉的如同剑锋刺入,她骤然俯身一手抵在了胸口喘不过气来。坐在她边上的米迦勒和鹿斯都察觉出她的异常无不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伊梵贝拉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就是一下子胸闷,过会儿就好了。”
礼台上路西法不知何时站在了这对新人的面前,双手结出手势嘴里还念念有词,纵然是如此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格外的优雅,她又想,要是米迦勒做这样的动作也一定很优雅。路西法的祈礼结束,洛德和茉拉互相牵着的手凭空的多出了一个戒指来。伊梵贝拉忽然想起以前在人界不知道是谁告诉过她,无名指的血脉是连着心脏的,婚戒戴在无名指上的意思就是永结同心。一个人终其一生能找到一个永结同心相伴终生的伴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佐伊呢?伊梵贝拉叹息地摇了摇头,又一次被剧烈的疼痛堵住胸口。这次她倒忍住了没动,可实际上她根本是想动也动不了,越发疼的厉害的胸口堵住了所有的空气,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伊梵贝拉,喂,你怎么哭了啊?”
伊梵贝拉抬头看向鹿斯,有口难言。缓了好半天,就连梅塔耶隆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了,鹿斯还不知道她为何而哭。“只是婚礼而已,你没必要感动成这样吧!”
条件允许的话,伊梵贝拉真想抽他!梅塔耶隆扒拉开鹿斯问:“你还好吧?”
憋了好半天的劲,伊梵贝拉总算是憋出了一句话来。这句话不太长,只有一个字:“疼……”“怎么回事,疼成这样?”
鹿斯踌躇了一会儿担忧地说:“要不我先送她回行宫吧。”
伊梵贝拉吃力地摇摇头,这个时候离场未免太惹眼了。梅塔耶隆和米迦勒对望了一眼,束手无策。鹿斯低着头把手伸了过去对她说到:“难受的话,我的手借你掐一掐。”
伊梵贝拉丝毫没跟她客气当即抓住他的手使劲地掐住了,鹿斯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痛苦不言而喻。冗长繁琐的礼节终于结束,待到路路西法宣布自由舞会开始时鹿斯和伊梵贝拉如释重负。这不是说说而已,伊梵贝拉自己都觉得自己哭的快不成样子了想要赶紧撤退,免得被人瞧见神界的战神后裔哭的两眼通红的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就在她背过身准备走的一瞬间又全然恢复正常,那钻心的疼痛像是没发生过一样,除了一双哭红的眼睛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个上一秒差点要痛晕过去的天使!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开,那些长椅也在一瞬间被撤到了两边,空余出来一大片空地参天古木上的水晶灯被施下魔法飘零的灯火悠悠地浮到了半空之中,那张巨大的紫晶灯渐渐熄灭了亮光,飘零的灯火以紫晶灯为中心四周漂浮散开,飘渺的灯火放射在紫晶石上投射出闪烁的光斑,美轮美奂。伊梵贝拉对舞会是没什么兴趣,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另一边的餐桌上,她站了一会儿随后跟着人群的脚步挪到了餐桌旁。刚站定端起了小瓷盘准备拿起一块蛋糕就听见身后一个孱弱微抖且疑惑的声音传来,那一声叫的其实并不是她,奈何类似这样的状况发生过太多次,她不得不淡定从容面带微笑的转过头去同那声音的主人好好解释一通。这一声正叫的是她熟悉的名字:“佐、佐伊?”
伊梵贝拉早已准备的摆出了十足的官方式标准微笑,耐心和蔼地端着一只盘子乍一看去像是个长相不错的服务人员一样对那人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站在她对面一脸茫然又疑虑的灰头发大胡子貌似暴发户般的中年大叔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真的不是佐伊吗?你也不认识我了,也不记得迪亚号了吗?”
看着这位有些凄然,但是凄然的有些莫名的暴发户、噢不,中年大叔,伊梵贝拉淡定的神情中多出了一丝惆怅。她尽力保持着快要笑抽筋的面部表情干笑两声说:“迪亚号我还是听说过,呵呵呵呵。你们冥界最大的商船嘛。”
伊梵贝拉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这位大叔看起来似乎更凄然了。他叹了口气语气很是遗憾:“抱歉,你和佐伊长得真的太像了。要是也能有一个和戈塔长得这么像的孩子该多好。”
“怎么你也认识戈塔?”
这一问问的有些突然,显然这位大叔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凄然的表情瞬间转为一脸茫然:“你、你还见过他吗?他没有死吗?可我听说他两百年前就……”伊梵贝拉手中还端着那只盘子,在脑海中构思起一大串的问题来也没,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一个与她脑中所思索的哪些问题全无关系的提问:“戈塔和佐伊是什么关系?”
对方被她突然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又摆出一副比先前更为惆怅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到:“戈塔是我从小收养的一个孩子,他从小就在迪亚号上长大……”“……说重点。”
“佐伊是戈塔在忘川边带回来的一个孤儿,戈塔为了帮她找到回家的办法将她留在了迪亚号上打工。佐伊她也是迪亚号上唯一一个女船员大家都很喜欢她,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番倪要来抓她,戈塔和穆勒……穆勒是戈塔的好朋友,他们为了帮助佐伊逃跑先后都、都死掉了,对了,你是不是还见过他呢?”
伊梵贝拉愣了一愣,心虚地扯了一个谎:“没、没没有见过,只是最近听别人提起过这个名字而已。”
说完她立即夹起一块蛋糕放在盘中,滴溜溜地走远了。找了个清静地地方本来是要打算安心舒服的吃个东西不被打扰,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人正是今晚婚礼的主角之一的新郎,冥界的王子殿下洛德。纵然自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待见他的理由,可总归是人家的地盘,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伊梵贝拉在心里过了一遍语气将要重新摆出那副官方微笑时,对方默不作声地瞟了她一眼便默默地走开了,这个招呼好歹还是没有打成功。伊梵贝拉目瞪口呆,所以,自己这是被人不待见了!伊梵贝拉反应了片刻又重新坐好对着湖泊自顾自的吃起东西,身边忽然多出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吓了她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黑猫索珈。“哟,是你啊。吓我一跳!”
索珈埋头理了理毛,接着抬起头以一种无比忧郁的神情将伊梵贝拉死死地瞧着,瞧出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伊梵贝拉哆嗦了两下:“你你、你怎么了?”
索珈依然将她瞧着。伊梵贝拉被它瞧地浑身不自在,将盘子放到一边指着下巴决计和它好好谈谈:“我说,这位猫兄……”语未过半,眼风一扫隐约瞧见了某张熟悉的面孔,她急忙站起身来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眼看着就快要走到他面前了,只见他忽地一个转身又向另一边走去了,伊梵贝拉没法子只得小跑着追上去。索珈被她一阵惊起吓到,忧郁一扫而空却又不甘心如此作罢,摆了个尾踩着矫健的小猫步迅速地跟在了伊梵贝拉的身后。殊不知,在她起身的一刻早有一双目光紧紧地追随在了她身后始终没有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