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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炼魂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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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就会这样消失吗?灰暗的天空,不见光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切都像是被夺去了生机,没有风。极目远眺去,隐约能看见远处橘色的霞光。不,不对,那是火光!一个蜷缩在灰色高墙后的村落,正在燃烧。四座瞭望台已接连折断,坍塌的房屋数不胜数,就连厚重的高墙也只剩下断壁残垣。“齐天浩,齐天浩!”

高大男子十分慌张,“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回村里吗?”

“你来这儿干嘛!”

男子焦急地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别过去。高墙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用哽咽的声音开口:“爸爸,你快回来吧,和我一起,不要离开我!”

泪已爬满他的脸颊,只是没有落下。男子使出全力向远处划去一道剑气,又飞跃到他跟前,蹲下,双手扶着他的肩,笑着对他说:“孩子,你爹我命硬着呢,别怕。”

“爹爹打完坏人就回来陪你,好吗?”

男人注视着面前这道娇小的身影,眼中却有不舍和无奈在闪躲。“快回去吧,你妈妈还在等你。”

男人看看几乎和废墟没两样的村落,再看看远处的黑暗,艰难地道。“嗷——”,听到远处的嘶吼,男人猛地起身,不再停留,一把挣开齐天浩紧抓着的手,义无反顾地离去。豆大的珠子也在齐天浩转身的瞬间,落下,泪,止不住。那一晚,是他最后听见父亲声音的夜晚,但它是那样可怕——“畜生们,陪我一起死吧!”

然后,他就被腥红的旋风掀翻在地,晕死过去。不,村子有我!齐天浩的意识猛然跳动,就好像熄灭后又燃烧起来的火苗。冥冥之中仿佛是一个轮回,他作出了和当初父亲一样的决定。尸灵指挥官还在念叨,他还没看到齐天浩眼中的恐惧和绝望。心中烦躁,但在尝到“绝望”这道佳肴之前,他还不打算杀掉齐天浩。躺在草坪上,齐天浩缓缓合上眼,竟在一瞬间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一击飞尸灵指挥官并爬起来,再睁开眼,诡异的铭文已然缠上他全身。长叹一口气,齐天浩忍住内心的痛苦和不甘,道:“父亲,我也要做同样的事了。”

说完,他将全部力量汇于心口,并把自己的灵魂也硬揉进去。“咔嚓”,仿佛是什么东西破碎了,阵阵红光当即就从他身上迸射而出,禁忌的能量似乎令天地间也蒙上一层阴翳。“不好!”

尸灵指挥官反映过来,“这是禁术的征兆。”

他立马要去打断施法,可红光像罩子一般将齐天浩护住,任何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也就是这时,森林中传来一阵嘶吼,两百身披银色铁甲的尸灵援军到了。小陆和六壮汉立感不对付,只得退到齐天浩身旁的红色区域内。“谢谢你们。”

齐天浩扭头看向七人,强忍精神撕裂的痛苦道。七个人看向齐天浩便立刻被吓到——红中带紫的火舌正舔舐着他的身体。“齐…这…”仿佛是喉咙被东西堵住了,他们一时说不出话来。齐天浩笑着摇摇头,“你们该走了。”

他道。话音一落,七个人就被传回到村中。七人相望,低下头,哀叹。“别过来!”

尸灵指挥官对着援军大喊,但这一点用也没有,红光已经扭曲了空间,只有齐天浩能听见他的声音。他转头,齐天浩身上散发的禁忌力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想干什么。”

齐天浩又是边摇头边笑,道:“让我们一起来品尝这禁术的滋味吧。”

“炼魂境!”

诡异的火焰又涨上一倍,而齐天浩此刻所受的,是噬魂之痛。“炼魂境”急速扩张,吞入所有尸灵后就停下。说真的,齐天浩快撑不住这副灯尽油枯的身体了,真的好想解脱,这是来自他灵魂深处的声音,可想到凌儿、明儿和村民,他又死命相撑。终于,他等的,来了。空间被扯开一个口子,“你确定使用此术。”

“对!”

齐天浩答的很干脆,黑影从空间的裂缝里走出,叹口气,道:“代价是受魂火灼烧,并永不得超生,你可想清楚了。”

齐天浩点头,痛苦已经使他开不了口,魂火又强上一倍!看到那黑影,尸灵指挥官被吓得不轻。黑影身披一件边角破烂的斗篷,看不见脸,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直叫人心里发慌,几乎拖到地上的斗篷只遮住了脑袋,能看见流淌着熔岩的焦土色盔甲,缠绕着红索的手寒光四射。他撇一眼“炼魂境”中的尸灵,漠然道:“吾名守瘴,准备好死了吗,虫子们。”

尸灵指挥官脚都吓软了,本以为来者是位普通的地狱使者,结果居然是十侍死神中的守瘴。两百来个尸灵更是一听就炸开了锅,“为什么是他!”

“那个魔鬼!”

面对死神,他们灵魂本能地颤抖,才从地府那鬼地方逃出来几年,这就又要回去了?显然不是,在守瘴眼里,这些尸灵都是该死的恶灵,没有存在的必要。“你们将为杀戮付出代价,不安分的亡灵。”

他道。随即,所有死灵气都被他掌控,然后汇聚,形成一只狰狞的黑焰巨兽。虚影和现实重合,守瘴不见踪影,只有那巨兽朝众尸灵咆哮。尸灵们都不愿放弃,众志成城,排布出猎捕魔兽的扇形队伍。我们总能撑到这召唤术结束吧,他们这样给自己打气,到时候,量他是守瘴也得消失。但很快,他们意识到自己错了。“嗷——”伴随着毁灭的飓风掀起第一批尸灵,他们的灵魂被一丝一缕地抽离中,发出哀号。尘封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出。赤色的焦土大地,碳烤着热锅上的蚂蚁,一望无际的起义军,止步在最后的狱土。往后,就是灵魂无法漂浮的末地了。前排军队哀嚎遍野,十位死神的身影在军中闪烁,收割起义魂魄。各部队将领一遍遍喊着口号,又一群群去送死。别无选择,这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那一晚,千万魂魄,只有十万出头的,逃回凡界,他们还是最后一批。看着守瘴变成巨兽,像喝果汁一样将灵魂吸食,同伴一片片魂飞魄散;听着同伴们撕心裂肺的嚎叫,守瘴抓破灵魂的嗡鸣。他们怕了,触目惊心的回忆和战况令他们的信心深陷泥潭不能自拔。想跑,可,跑的掉吗?天,已暗,繁星下晓志一遍遍捶打着红色屏障,任凭它烫的手血肉模糊,白骨显露。曾经,晓志没能救下老友齐天宇;如今,他又没救下老友的儿子。看着早已被自己视为己出的孩子,正承受着痛苦。他宁愿自己替他承受这痛楚,这被魂火灼烧的痛楚!!他恨呐,两次,整整两次他都没能赶上!意识…好模糊,齐天浩一遍遍甩着头,想振奋精神,可做不到。下半身失去知觉,他清楚地知道,魂火已在侵蚀肩膀。用不了多久,世间再无他的魂魄。黑焰巨兽化为一道旋风,显露出守瘴的身影,领域中再听不见尸灵的哀嚎。红色屏障消退,“咔嚓”空间裂开一道口子,死神也随之隐去身影。齐天浩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晓志奔上前去,看着浑身焦黑的齐天浩,湿润了眼角,“孩子,我…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父亲啊!”

他放声大哭,天地也为之一震。齐天浩则挤出最后一点力气,道:“叔,我没事的。以后,他们就,麻烦你了。”

晓志当然知道“他们”指谁,强忍悲痛应下,却是不能自已。合上眼,齐天浩的身体自腿部化作尘埃,随风,直上星空。妻儿是他最后的执念,那一缕残魂得以飞向村庄。幽静的地窖里,凌清雨抱着孩子,已然睡着,而睡梦中的齐天明,突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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