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有庄丁截杀,边杀边走,行至半山腰,山上大队黑衣人冲将下来,三得转头对胡不归道:“胡大哥,你照顾好秦让,这伙杂碎我包圆了。”
秦让面色好了些,他嘱咐道:“兄弟,你当心些。”
三得大模大样道:“放心吧。”
三个人迎着敌人闲散地迈步过去,一处空旷处,任由敌人把他们包围住,这伙敌人为首的穿一身黑袍,戴了个牛头形状的黑铁面具,骑在一匹黑马上站在高处,他大喊:“就是你们杀了黑云大人,是也不是?”
秦让咳嗽了两声,缓步上前,点头嘿嘿笑道:“是啊是啊。”
黑衣人气愤非常,他胳膊一举,便有十几个人冲上来,胡不归站在秦让身边,两个人自觉地往旁边退了退,只留三得一人持剑站在场中央。十几个人冲上来,就地一滚,两人一组,接过对方扔过来的铁链,拉着铁链就往三得身上绑,三得也没有太花哨的动作,手起剑落,铁链被一根根削断,另外十几人从包围中站出来,他们手上拿的是钩镰枪,专攻三得的下三路,被三得斩断了的铁链还有他用,那最先冲出来的人一人一条,绑好了四方八棱的立瓜锤,甩圆了砸向三得的脑袋。这伙人也可以算训练有素了,若是换做旁人,恐怕用不了几个回合就要命丧瓜锤之下,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三得。三得伸手抓住一颗迎面而来的瓜锤,用力一扯,连同铁链身后的人一同拉到身边,这时,钩镰枪又到了,三得跃起身跳到那人的肩上,眼见那人的双脚被同伴的钩镰枪钩断,便趁着他身形未倒之时跳上钩镰枪的枪杆,几个踏步飞进包围的人群,剑白闪过,瞬间贴身的几个人被割了喉。黑马上的人又举了举胳膊,场上的人马上阵型一换,跳出了几十个提着重盾的人挡在了三得身前,重盾叠了两层,像是个铁桶一般把三得圈在了中间,链锤兵手里的武器也换成了长枪,配合钩镰枪一起,从盾牌的缝隙中攻击三得。三得躲闪了一阵,砍掉了几支枪头,见攻击并未减弱,心说再这样下去迟早力竭毙命,便使了十成功力,一剑刺穿了身边的重盾,把盾后的两人穿了个透心凉,然后夺了盾牌踩在脚下,另一只脚一发力,整个人踩着重盾腾跃而起,在重盾围成的圈中划行了一圈,搓断了好些枪头,趁着攻击减弱,踢着盾牌左右换步终于飞出了包围圈。这下可以好一番报复了,三得飞身落在敌人身后,一剑下去便先掀飞了三颗头颅,长枪适合远战,被三得贴身上前,简直没有一点防御能力,三得一次次挥剑,头颅与手臂纷纷落下。敌阵乱作一团,重盾兵一时难以重新形成包围,长枪兵也看着没有枪头的长枪手足无措,三得像是落在了沙丁鱼鱼群的鲶鱼,追赶着他们,残杀着他们,场上哀嚎阵阵,到处都是断臂残肢。看得出秦让的紧张忧心,胡不归大喊一声:“三得师傅,速战速决!”
三得腋下夹住一把刺来的长枪,挥剑砍下它主人的胳膊,趁丢了胳膊的人惊魂未定时又挥剑抹了他的脖子,回过身答应道:“知道了。”
然后把长枪信手一掷,三五个人被串成了糖葫芦,三得又捡了几条枪,分别投掷出去,又有几串敌人毙命。总算打开了个包围的缺口,三得跑到台阶下,几步跃到高处,把骑马的头领一脚踢下马,趁他起身之际提起铁拳一拳打凹陷了他的牛头面具,他的脑袋像个高处跌落的西瓜,崩落的到处都是。没有了指挥,剩下的人四下逃窜而去,没来得及跑的,都被三得砍成了几截。再往山上走,过了一条长长的铁索桥,就到了一处大门前,好长的一段路没有再遇到半点阻拦。一尺厚的宽大木门缓缓打开,里边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操场,操场周围有十几米高的围墙,围墙的四个角修了瞭望用的角楼。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三得回头看了一眼胡不归,胡不归点点头,秦让苍白着脸,再次叮嘱:“千万小心。”
三得不以为意地走进去,兀自站在操场中央,他目不斜视,似乎什么都没看,又似乎在观察着一切。木门缓缓关闭,周围的围墙上开始了一阵嘈杂,唰唰唰地,四面墙上满站的人都探出头来,各个手挽硬弓,严阵以待。纵然是千军万马,在这样关门打狗的埋伏下也绝无生路,千八百人的阵型,摆出这么大个阵仗只为了对付一个小和尚,多少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后山的一座青石大殿里,有人奏报:“庄主,那小和尚已经闯进天狼狱了。”
座下的七个人议论纷纷,正中间石阶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他听了奏报也很惊讶,点点头道:“能进天狼狱,也算十分不简单了。”
下面的人附和道:“是啊,这个小和尚有点意思。”
角楼上的一人大旗一挥,顿时箭如雨下,三得把剑舞的滴水不漏,一阵叮叮当当,短时间内乱箭竟然不能伤其分毫。另外一个角楼上,一人摇着羽扇,漫不经心地说道:“进了这天狼狱,便是插翅也难飞了,不过杨左使,就这么一个小和尚,真的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杨左使双手背后,仔细观察着场上,纵然箭矢如雨,小和尚上下腾挪从容挥剑,丝毫不显狼狈,过了会,他才说:“能一拳击杀白面书生的人,我们万不可小觑。”
操场上落满了箭簇,从角楼上望下去像是给大地披了一件毛茸茸的毯子,虽然十几米的城墙足以让他们有恃无恐,但三得的实力还是把他们震惊到了,他们知道,换作是铸剑山庄的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条件下,绝对应付不了半刻钟。三得挥剑挥的累了,围墙上的箭也用的差不多了,三得把手里的梅花剑远远一掷,半个剑身埋在了不远处的墙面里。箭雨还在下,三得索性用手去接,接了满满一大把,他甩动着胳膊,大喊了一声:“还给你们!”
手里的箭顺势脱手,齐刷刷飞向了角楼。杨左使食指中指并拢,挡飞了迎面而来的箭簇,虽然并未受伤,却也被三得这么突然的一手吓了一跳。杨左使有武艺在身,自然无碍,可不会武功的军师就没那么幸运了,杨左使搀扶起军师,大声喊着:“军师,军师!”
军师手里的羽扇早已掉落,此时他全力握着埋在胸口的一支箭,大口大口淌着血,肯定是活不成了。杨左使抬头看去,箭来的方向是能被半人高的护板挡住的,可是三得的箭威力太大,根根洞穿了五寸厚的松木护板。“轮到我了吧!”
三得见箭头落的不再稠密,料定围墙上的箭要用光了,他从地上拾起羽箭,再把射到身前的箭顺便收下,攒够了一大把就甩回墙上,竟然比硬弓射出来的箭威力还要强大,箭束携着三得的内力,噗噗噗,一根根精准凶狠地刺穿墙上弩兵的头盔胸甲后,仍余力不减地血淋淋钉在砖墙上,每次甩手最少有五六人中箭身亡。三得从容从地上捡起箭支,每每有人稍露身形便是当头一箭,本来是一场无悬念的围剿,却演变成了被场中之人狙击的尴尬局面,墙上的人都缩头在墙里,任凭管带如何打骂就是不肯露头。三得从衣服上撕了一条布下来,把捡好的箭捆成一大捆背在身后,起身跳上剑身,荡了一荡,再一跃跨上了墙头。抢了一把短刀,三下五除二把身边的人砍倒,看着嗷嗷叫着逃跑的其他人,三得心中暗道:“喜欢箭是嘛,我就索性让你们喜欢个够!”
扔了短刀,从后背上抽出几支箭来,再见敌人时二话不说,甩手便是一箭,这一箭高度适中,当即几个人被穿喉而过,最严重的一个被打断了颈骨,脑袋耷拉到了肩膀上。围墙上笔直狭窄的甬道上,既要逃避凶神恶煞的三得,又要提防身后管带不管死活的打骂,实在有些为难这些弩兵了。权衡利弊之后,几十个弩兵把箭对准了身后的管带:“这样的敌人,你还叫我们去送死,不如先把你送走了再说。”
簌簌簌一阵箭声,管带身披猬甲,重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