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母果然和杜曼琳、康嘉炜来到县政府,直接找到了黎县长办公室。遗憾的是黎县长刚好外出,要两个小时后才回来。等还是不等,三人好纠结。最后,杜母一咬牙拿主意了,等,今天要没见到县长决不收兵。终于,在中午一点左右,黎县长在刘秘书的陪同下回到了办公室。见县长一进办公室,正在走廊一隅等候的杜母三人马上走了过去,刘秘书毫不客气把他们堵在了门口,顺手把门关上。“这位同志,我们是来见黎县长的,你怎么把门给堵了。”
杜母口气不逊,挤着要进门。“现在是休息时间,要见也要上班了才能见。”
刘秘书一边说一边把杜母往回推。“我们从上午八点一直等到现在,连中午饭也顾不上吃,就为了见县长一面。你还叫我们等,到底等到什么时候。”
杜母的火气上来了,手指点划着刘秘书,摆出一副像是要打架的样子。“妈,你能不能口气好点,别跟吵架似的。”
杜曼琳走上前,一边拉着杜母离开,一边向刘秘书赔笑脸,“对不起,我妈就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千万别跟她计较。”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黎县长出现在门口,轻声问:“怎么回事?”
刘秘书说:“是找你的,我怕影响你休息,不让见。”
黎县长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实在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请进!”
杜母微微一笑,带头走了进去。杜曼琳、康嘉炜彬彬有礼跟了进去。黎县长赐座,刘秘书沏茶。杜曼琳朝黎县长鞠了一躬,脸色微红又不乏笑容:“县长,我先自我介绍,我姓杜,小名曼琳。”
黎县长眼睛一亮:“你就是一年前为爱情而跳江的那位姑娘?”
杜曼琳腼腆地点头。“你对爱情的忠贞感动了我,也感动了整个土城。”
黎县长移目杜母和康嘉炜,“这两位应该是你的母亲和先生吧?”
杜母翘起拇指,赞道:“黎县长真是好眼力。”
康嘉炜伸手握住了黎县长伸过来的手:“县长好,我叫康嘉炜,见到你非常高兴。”
黎县长指了指座位,等大家都落座后,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杜母、杜曼琳、康嘉炜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到了这时刻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杜母年高胆大口直,一句话把县长整的云里雾里:“我们是支持县长工作来的,可惜县长崇洋媚外,欺负草根。我们今天来就是要向县长讨个说法。”
黎县长迟疑了一下,说:“有话直讲,不要拐弯子。”
杜母故装生气地说:“凭什么外商企业能享受那么多的优惠政策,而本地企业什么都不能享受?”
黎县长一听全明白了,呵呵笑道:“谁说本地企业不能享受优惠政策啦,你哪听来的?我跟你说,县委县政府是这样规定的,本地企业只要符合规定要求在工业园落户,同样可以享受外商企业能够享受的各种优惠政策。”
杜母又说:“县长说的符合规定要求是不是指交3万元的风险金?”
黎县长眉头一皱:“你是不是听到或是发现哪个部门在乱收费?县委县政府从来未作出过这方面的规定。”
杜母欲言,被杜曼琳的一个眼色给打住了。随即,康嘉炜接过话题,说:“黎县长,我妈只是担心要不要交押金这事,没别的意思。”
黎县长没再追问,打量了一眼康嘉炜,又望向杜曼琳:“我听说你们两个在广州干得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今天来就是要告诉我,你们要回乡创业。”
杜曼琳和康嘉炜几乎同时点头。黎县长很兴奋:“欢迎回乡创业,家乡的发展很需要你们年轻人的加入。能说说你们投资的项目、规模吗?”
康嘉炜非常娴熟地把投资情况向黎县长作了汇报。黎县长说:“项目不错,投资规模也不小,跟时下快速发展的房地产市场很匹配。只是眼前工业园区用地紧张,我暂时划不出土地来给你建厂房。”
“建厂房的地儿早就有了。”
杜母把自己前几年就已经在古榕工业园区买下一块土地的情况说了。黎县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吧,你们先就项目投资进行考察,然后写一份可行性报告,交给县工业领导小组办公室。等县委县政府批准后,再安排进园,享受外商企业能够享受到的一切优惠政策。”
“太谢谢县长啦!”
杜曼琳微微笑道。“谢就不必了,但愿你们创业早成,为土城经济发展早作贡献、多作贡献。”
黎县长从办公桌上捡起一张名片,给了康嘉炜,“小伙子挺不错嘛,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听说还是本科生。你能回土城创业,让我看到了土城民营企业的美好前景。好好干吧,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
康嘉炜紧攥名片,目视着黎县长,一边谛听一边点头。一个星期后,嘉曼新时代房屋装修材料有限公司的建设项目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批准并列入县重点工程项目顺利落户古榕工业园区。又过了三天,公司在一片热热闹闹的气氛中破土动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工业园管委会却派人送来了一份停建通知书。当时,因康母病情恶化,康嘉炜和杜曼琳都在医院护理康母。承建商接到通知后,并没有按要求停工,也没有向康嘉炜汇报。结果,一个小时后,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突然窜入工地,对承建商无理指责,并扬言如再不停工将砸毁设备,承建商无奈,只好宣布停工,并立即将情况报告给了康嘉炜。康嘉炜并没有把情况告诉杜曼琳,而是一个人匆匆忙忙跑到了工地。很不凑巧,他到工地时,滋事者正好驾驶着七八辆摩托车跑了。康嘉炜只好带着停建通知书,在承建商的陪同下来到了工业园管委会。管委会空落落的,不要说没人就连办公室大门也紧闭着。康嘉炜倚身大门口的梧桐树,看着通知书直发愣。承建商蹲着身子,一边抽烟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辆广本小轿车戛然而止,车上下来一位戴着眼镜、微胖、手夹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这男子就是管委会主任吴啸天。康嘉炜远远迎了上去:“吴主任,您好!”
吴啸天同康嘉炜已经见过几次面,虽不能说很熟,但至少可以说相识。而且,吴啸天还知道康嘉炜受到了黎县长的特殊关照。所以,每次和康嘉炜见面,他都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康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管委会来值班!”
吴啸天说起了玩笑话。“没给你值班,你才停我的工呢!”
康嘉炜说了句似玩笑非玩笑的话。“你开什么玩笑,我就是把联合国的工给停了,也不敢停你的工。”
承建商冷笑一声:“你没停工,我能在这耗费时间。”
吴啸天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康总,你、你给我说清楚。”
康嘉炜一句话也没说,把停建通知书递给了他。他瞅了一眼,脸色阴郁,摸出手机,拨号,通了,但没人接,重拨,又通了,传出一女人的声音:“喂,吴哥呀!”
“什么吴哥吴哥,是吴主任,你现在在哪,马上给我回来。”
“我、不太舒服,刚回了家。”
“你回家?现在是什么时间,你擅离职守,马上回来。”
“什么事呀,催命似的。”
“你干的好事。”
吴啸天气愤地关了机,又向康嘉炜赔起笑脸来:“康总,都怪我对手下过分信任。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位肩夸珍珠链包、风姿卓约的女人摆弄着腰姿、一阵风似的进了办公室,这女人就是康嘉炜第一次来管委会、向他提出缴纳叁万元风险费的那个女士。吴啸天看见女士来了,一转身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一会声音从主任办公室传了出来。“吴英,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对他下停建通知。”
原来那女士叫吴英,看来这个吴英和吴啸天关系非同一般,不是俩兄妹就是俩情人。“你不是说了不是外商企业都得交三万块风险费,没交就停他的工吗?我是严格执行你的指示。”
“那是黎县长亲自抓的工程,你停他的工,万一县长知道了,你我都得完。”
“你咋不告诉我?”
“你也没跟我说呀!”
“你说过这种事我去执行就行了,最好别向你汇报。”
“行啦行啦,你去向康总赔个不是、道个歉。”
“我不去,要去也是你去。”
“我去,你也得去,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就是不去,羊肉没吃到还惹上一身臊。”
“你是不想干了?不想干立马走人。”
“你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我走也得拉上你这个垫背的。你霸占了我,废了我青春,就想过河拆桥,一脚把我踹了。你无情休怪我无义,我把你那些猫腻事昭告天下,你不会被枪毙也会一辈子蹲在大牢里,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你疯啦,满嘴的疯话。”
接着,办公室里没有了说话声,隐隐传来蟋蟋蟀蟀好像肢体摩擦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又传来声音。“这才差不多。”
接着“啪”的一声,像是亲吻的声音。“走吧,别让人久等了。”
吴啸天和吴英一前一后出来。吴啸天双手抱拳:“康总,实在对不起,误会误会,都怪我没交代清楚,让吴英同志把停建通知误投在了你的工地。”
吴英接过话:“都怪我工作太马虎大意了,没搞清楚对象就乱发通知,是我错了。康总,对不起了,请你原谅!”
康嘉炜虽然清楚俩人在演戏,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况且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既然人家都认错了,那就没必要揪着不放。“吴主任,既然是误会,那就当这事没发生。我们现在就回去,马上复工。”
康嘉炜向承建商示意性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起走出了管委会。没走多远,承建商撇不住了,叽里呱啦把撇在肚子里的话全倒了出来:“这个吴啸天,真他妈的是个败类,上班时候,办公室,当着咱俩的面,蟋蟋蟀蟀搞女人,还是下属,还是有夫之妇。他妈个巴子,工业园这个产金拔银的地方,咋弄俩不干不净的淫种在这管事。”
康嘉炜听得发笑:“现在就这个世道,有男人和女人的地方,就会留下许许多多美丽而动听的传说。”
“呸呸呸,就那种事也配得上美丽动听?”
承建商先啐了几口,继而朝康嘉炜翘起了拇指,“真正留下美丽而动听传说的是你康嘉炜和杜曼琳,一个为爱苦苦追寻,一个为爱跳江殉情,太感人,太悲壮啦。公司建起来后,我一定要送你块匾,上写‘爱情模范夫妻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