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云龙的新一团一炮轰掉坂田联队指挥部,并且以少胜多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让八路军上下士气大振,但他依然不得不为自己的选择而受到处罚。“经师部决定,撤销李云龙新一团团长职务,任命为三八六旅下属被服厂厂长,即刻上任!”
继任新一团团长的是原二十八团团长丁伟,原本被送去后方学习的他也是在半路上突然被召回才得知此事。此刻当他拿着委任令出现在新一团指挥部时,李云龙的心里别提多窝囊了。尽管心里委屈,但旅部的命令还是得执行。李云龙黑着脸,和丁伟做完了交接工作,转身就往门外走。一看新一团指挥部外面,战士们自觉地列队站成两排,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即将卸任离队的消息,他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干什么,送我啊?”
李云龙扫了眼门外的列队,一挥手,没好气地说道:“解散解散解散!有什么好送的,又不是去当上门姑爷……”“老李,你这就有点儿不近人情啊。”
身旁的丁伟笑着劝道:“你要走了,这是同志们的一片心意嘛。”
李云龙可不领这个情,心中不服的他终于忍不住跟老战友丁伟抱怨开了:“人要是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你说我有什么错?不就是没从俞家岭方向突围吗,反正是突围,从哪个方向突围不是突围?”
“老子干掉坂田,不给嘉奖也就算了,反倒给我降了职,你说说,我这到哪儿说理去?”
李云龙越说越来劲,把心里面的不痛快统统倒了出来。“行啦,老李,你就别发牢骚了。不就降职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还可以在后方休息一下。”
见李云龙还是拉长着脸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他又安慰道:“你放心吧,总部首长忘不了你,不定哪天你就官复原职了,新一团早晚是你的。”
“老丁啊,你小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云龙斜着眼睛看着他,嘟囔道:“降职倒没什么,哪怕让我当个连长呢,居然让我到被服厂当什么狗屁厂长,那是爷们儿干的活吗?那不是逼老粗绣花吗!”
丁伟见他越说越来劲,扫了眼两边的列队,朗声下令道:“新一团全体注意!向老团长敬礼!”
李云龙这才意识到,当着新一团全体战士的面抱怨的确影响不好,只得闭上嘴,闷着头往外走。走出去半里地都没说话的他回头一看,丁伟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行啦,丁大团长,回去吧,老子不用人送。”
“再送送你吧。”
丁伟紧赶几步走到他身边,感慨地说道:“你说咱们也有好久没见了,刚一见面就分手,连个叙旧的工夫都没有。”
李云龙回头最后望了望新一团的驻地,心有不甘地说道:“老丁啊,我好不容易把新一团带出来了,让你小子捡了个便宜,吃了现成饭。”
眼看跟在背后一同送行的张大彪也是神情沮丧,李云龙把脸凑到丁伟耳朵边小声说道:“这个张大彪是把好手,万一哪天我用得着他,你得把他让给我。”
“没问题,你发话谁敢说不?”
丁伟满口答应。“还有那个沈泉,当初是跟着我从古浪杀出来的,这么多年都一直跟着我,万一哪天我……你可得……”“行行行,到时候我把沈泉和张大彪一块儿还你。”
丁伟点头道。“还有叶锋,这小子也是从古浪起就跟着我,这一次要不是他找到坂田的指挥部并且一炮端掉,新一团有全军覆没的可能,万一……你……”“都给你,都给你!”
丁伟不耐烦地说道。“还有我那个亮剑特种部队……”听到这儿,丁伟有些不客气地挖苦道:“不是,老李,你当你是旅游去了?合着万一哪天你要在别的团上任了,这新一团还得算你的下属单位?”
李云龙看了看他,赌气把嘴一撇:“不给算了!”
一见李云龙跟个孩子似的又使上性子,丁伟不得不哄道:“别委屈了,你这被降职又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干吗发那么大火啊。”
李云龙叹了口气说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打了胜仗被降职,这心里窝囊。”
“你去被服厂休息一阵子,上边还得用你,现在正缺干部,尤其是军事干部,我敢打赌,不出半年,你还得当团长。”
丁伟继续安慰着他。“不干啦!再给老子个师长也不干啦!”
李云龙摆了摆手,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就在被服厂绣花了,你老丁等着吧,说不定哪天发被子的时候,你老丁就能领到一条绣着戏水鸳鸯的杯子,那就是咱老李绣的!”
丁伟白了他一眼取笑道:“你算了吧!就你那手指头,擀面杖似的,绣花?你拔花还差不多!还鸳鸯,你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还是你李云龙吗?”
李云龙哈哈大笑,也算是苦中作乐了一回,笑完了,不禁又自嘲道:“这日子没法过了,打了十几年的仗,最后闹个裁缝,倒霉呀……”正说着,只见一个人远远地跑来,李云龙眯着眼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警卫员叶锋。“你个臭小子,这会儿才来?”
李云龙跟他不见外,开口就骂道:“别人都是在驻地就送过我了,老丁和张大彪他们这会儿把我送到这儿,你可好,拖到现在才来,是不是看我以后不当你的团长了,准备去拍新团长的马屁了啊?”
说着,他还斜着眼睛看了丁伟一眼。“哪能呢,团长,我不是来送你的,是和你一块儿上路的。”
说着,叶锋主动走过去,从张大彪手里接过了李云龙的行李。李云龙这才注意到,叶锋背上背着一份行李,倒像是要远行一般,忍不住问道:“叶锋,你搞什么名堂?这段时间都不见人,跑哪儿去了?”
“我……我去了趟旅部……”叶锋看了一眼李云龙,又看了看丁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旅部的陈旅长因为我这次一炮端掉坂田联队指挥部的事想嘉奖我,问我有什么要求,一定尽量满足,我就跟他要求了……”“和李团长你一起调去被服厂!”
李云龙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叶锋一脸认真的样子,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这不胡闹吗!”
他气呼呼地把叶锋往外推:“去去去,回新一团去,老子不要你陪着!”
一旁的丁伟笑呵呵地说道:“是真的,老李,这事儿旅部已经批准了,叶锋在旅部也跟我通过气,我知道他作为警卫员跟了你许多年了,有他陪着你,我也放心一些,所以,也就同意了。”
听到他的话,李云龙嘴上骂骂咧咧,可眼圈已经有些发红。果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对自己始终不离不弃的,还是叶锋。“拿过来!”
李云龙对着叶锋吼道:“老子的行李老子自己拿!”
叶锋知道他是在竭力掩饰自己的感情,微笑着将手里的行李递给了他。李云龙接过了行李,嘴上还碎碎念道:“既然要走,还磨蹭什么,赶紧的,这么磨磨蹭蹭的,天黑也到不了被服厂!”
“哎!”
叶锋点头,跟着李云龙,快步朝着被服厂的方向走去。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段鹏远远望着离去的二人,百感交集。手中的一封信,满满都是叶锋的笔迹:“段鹏,我陪团长离开一段时间,这些日子里,你就是亮剑特种部队的代理队长,好好干,别给我带跨了,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叶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