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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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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的山间雾气特别浓,十步开外尽是白茫茫的一片,细细地风吹声与嘎吱嘎吱的马蹄声混在一起,一行人愈走愈远。我所在的这只马队名为天下马队,所有人老老少少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来号,除了马夫,劳力,以及丫鬟,剩下的六七人就是负责护送此次货物的武夫,当中领头的便是那背上背着一杆银色长枪的中年男子,名为胡达。胡达双目有神,骑在马背上扫视着四方,似乎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即动手,十分警惕。嘎吱嘎吱的马蹄声中,一辆马车的车窗忽然被人掀开,随即便从中探出了半颗脑袋。这是莫老的孙女莫小双,望着马车外的朦胧景色莫小双先是满面欣喜,更不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山林间的新鲜空气,可当她目光落在前方马车顶部时,瞬的眉头一皱,脸色立即就不太好看了起来,冷哼了一声,就又回到马车中去了。不一会儿,自马车中就传来莫小双的声音。“爷爷,我们为什么要带上他啊?你看他那懒散样,睡得跟个死猪似的,真遇上事肯定顾不上他,反倒可能还要我们去保护他”。“小双,不得如此无礼”,莫老说道。“我真的不懂,爷爷,这许老板怎么给我们介绍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我看他连胡大哥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小姐,您还是别说了,再说老太爷就要生气了”,一旁丫鬟说道。“莫要吵了,许老板这么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当然,就算这位小兄弟真的如此不堪,我们将他安然送到也算是卖许老板一个人情,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顶多就是多个人多口饭罢了”。其实,对于这位少年他也是很意外的,或者说是好奇,这有间客栈人来人往,每天的客流量都不少,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让许掌柜如此重视却又对他只字不提,只吩咐他要好生照顾的他还是头一次遇上。可即便如此,这莫小双还是忍不住又嘟囔了几句。几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可却都一字一句的落入到我的耳中,我看似沉睡,其实并非如此,只是沉心闭目,保养精神而已。不曾想,莫老竟也如此看待我!当然,对于这些话我自然是不会在意,更不会往心里去,毕竟,我们萍水相逢,我也没有与他们做过多解释的义务,更多的是犯不着,只要能尽快到达目的地,管他说什么。更何况,这莫小双也只不过是一个比我小上好几岁的丫头罢了,且相聚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分开,往后还能不能见面都说不定。其实,之所以选择在清晨时出发也是有原因的,据莫老和我说,在最近一段时间,有一群悍匪经常在这一带出没,他们不仅抢劫过往的商人,且稍有不合就直接削首,更将斩下来的头颅挂在道路两旁的树上或石壁上,手段之残忍让人发寒。所以,为了尽可能地避免与这群人遇上,只得临时做了改变。“呵呵呵!小兄弟,我家小姐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待我们还是挺好的”,这时,一旁胡达却忽然来到我的跟前与我说道。这胡达的热情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意外归意外,我还是回道:“胡大哥放心,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那就好”,胡达脸上一笑,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与我说道:“哦对了,路上若真遇上什么危险你就只管往后站,其余的交给我们就行了”。“胡大哥,我听说最近这里忽然来了一群悍匪,你可知他们是什么来头?”

我好奇问道。此次下山,师傅只交代我要将事情办好,至于其它譬如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实力?多少号人?全都一个字都未透露给我,搞得我什么都要打听,什么事都得由我亲自去办,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一些还是好的。胡达闻言顿升起了好奇之心,于是朝我问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也没别的,就是想多了解了解”。“哦!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在这一带以前是没有这群悍匪的,也不知怎得,忽地在两个月前这群人就开始在这一带附近四处游荡,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做下了好几件屠村的恶名,弄得是人家人怕,巴不得躲得远远的”。“这群人如此凶恶,难道这附近的官府都不管吗?”

见我眉头皱得紧,胡达自嘲一笑,随即向我有些冷嘲热讽地说道:“哼!管?怎么管?这群人一个个腰大肠肥,富得流油,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利益,谁愿意管?又有谁会去管?也就只有洛城衙门统领范崇上点心,出过一两次兵进行围剿,可自从上次大败负伤之后,就再也没见什么动静了,至于其他的人,就根本不在乎了,唉!到头来苦的还是我们这群老百姓”。闻言,我的心情有些沉重,也是啊!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利益又有谁会去管?又愿意去管呢?说得再多,都只不过是自私罢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听说天虚谷已经收到求援书信,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派人过来”,胡达继续说道。也就这时,忽地从前方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然浓浓的雾色遮挡眼睛的一切,正当所有人都有所警惕的时候,前方忽地又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是谢率回来了,小兄弟,我暂且不与你闲聊了”,说着,胡达就策马迎了上去。这天下商会倒是警惕,这谢率应是他们先前派出去打探周边情况的斥候,如今忽然回来了,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情况。只见,那谢率在胡达的耳旁嘀咕了几句后,胡达微微点头,随即谢率有立马调转方向,朝着前方奔腾而去。“继续前进”,胡达喊道。……或许是昨夜刚下过一点小雨,再加上满是雾气,山间的路特显湿滑,一路颠簸,难免会遇上些坑坑洼洼,这时众人就齐力将马车推过去。当然,在路上偶尔也会冲出一两只野兽,只不过,根本就轮不到我出手就被他们给击杀了。“哼!真是没用,整天不是睡觉就躲在马车里,什么忙也不帮,真不知我们为什么还要一路带着他?”

也不知莫小双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尖锐,格外的大声。“小声点小姐,免得被人家听到了”。“哼!听到又如何?我就是说给他听,怎么?不做事还不让人说?哼!我就要说,我就是看不惯他”。“小姐~”“妮儿,去,你去将他叫过来,我要当面好好的训他一顿才可解气”。“小姐~”“怎么?你不愿意去?”

“不是,小姐~我~”或许是莫叔也看不下去了,顿的,自马车中传来了他的呵斥之声:“胡闹,怎么说沈浪也是许掌柜特意交代让我们好生关照的人,不可口无遮拦,再胡闹回去就罚你禁闭”。听了这话,莫小双这才稍稍有所安静,不过,却是依然忍不住嘀咕了两句。“不说就不说,我又没说错”。有的时候,有些事不是你刻意躲避就能躲避过去的,又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一线天,在通往洛城的必经之路上,两座山峰就像是刀劈了一般,一道长长而又陡峭的沟堑直通内里,抬头一看,所能看见就几乎只有一条白线,这种地方,太过险峻,若行军打仗可是兵家大忌,但凡上方落下块石头都能砸死大片人。“吁吁吁~”随着一阵马蹄声忽然靠近,上前打探的谢率回来了,来到车前,谢率长吁了一声就停了下来。“前方如何?”

胡达问道。“暂时没有任何发现,不过,涧中有很浓的雾气”,谢率回道。“嗯!”

胡达轻嗯了一声,随即扬起头朝着那高高的山峰望了一眼,眉头略的一皱,若是以往,这一线天过了也就过了,可如今却是不同,这附近可是出现了不少马匪,难保这些人不会在这里设下埋伏,更何况,这些人可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一旦身陷险境恐怕再无逃生的可能。这已是胡达让谢率第三次上前去查探情况了,再耽搁就有可能要错过最佳时机,已不容他再耽搁下去了。马头一转,胡达便驾马来到莫老所在的马车前。“回老太爷,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要穿过一线天,可能会有危险,请老太爷务必尽量呆在马车中不要出来”,胡达开口道。“嗯!去吧!”

莫老回道。“是!”

“慢着”。或许是我突然开口,令得胡大哥一愣,有些意外。“小兄弟?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胡达问来。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就是我总有一种感觉,这涧中可能有危险,我们能不能不从这里通过,如果还有其他路,我建议我们还是尽量从侧面绕过去”。我这番话,看起来像是毫无依据,而实则却是不然,我身为修道者,某些方面我往往要比寻常人敏感数倍,且这种敏感通常都不会错,当然,偶尔也会判断失误,不过,其中占比却是有着十之五六,拿着这么多人的人命去冒险,我觉得我有必要要提醒一下。然,好像有人并不是很乐意听我的话,反而很反感。“爷爷,胡大哥,你们别听他的,好吃懒做的家伙,他能有什么发现?还绕过去?哼哼!真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真当你是不识人间烟火的神仙?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可知我们耽搁一天我们要费多少功夫,耽搁一天对家族内会有多大的影响吗?就算是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这莫小双虽年纪尚小,可这话说起来却是丝毫不饶人,半插着个腰,伸手在我的脸上戳来戳去。“够了”,莫老似乎也有些微怒,言辞中充斥着呵斥之意。莫小双本还想说些什么,此刻却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直接冷哼了一声,傲慢至极。被这么一个丫头指着鼻子戳来戳去,我倒还是头一次,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过,虽有些生气,但我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强忍住心里的郁闷,不打算与她一般见识,不过,这时莫老倒是开口了。“小兄弟,你这么说定然有你的道理,不过我们却是也耽搁不起,你可以具体说说为什么我们不能从这里过去?”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我就是感觉此地有危险,不能通过”。“小兄弟,这会不会是你的错觉?”

这时,胡达也忍不住开口了。我摇了摇头:“因该不是,我这种感觉一般不会错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们的”。闻言,胡达也有些犹豫了,他将目光转到谢率的身上,问道:“谢率,你确实是没有任何发现吗?”

“我进进出出了三次,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谢率回道。“哼!我就说嘛!我看有的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包藏祸心”莫小双脸色冰冷淡漠,言辞之中更满是讥讽。“莫老,我们......”或许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胡达的话并未说完,不过其中意思却已是十分明了,他这是在征求莫老的意见。莫老略有些无奈的望了我一眼,开声道:“族内需要我们这一批药材,我们耽搁不起,通过吧!”

“莫老,不是......”我还想说些什么,只可惜人家根本就不听,转身就回到马车中去了,至于莫小双则是向我摆了一个鬼脸,也一同进去了。胡达拍了拍我的肩膀,摇了摇头,示意我什么也不要再说了,随即便朝着众人大声喝道:“提高警戒,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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